其省便灵活,杀伐犀利之处,何止提升了数倍。
此刻归无咎附身“谢玉真”躯壳,犹如置身于母胎之中,若沉若浮,温润细腻。
用心感受,此傀儡的骨骼肌里与归无咎的真身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神意一动,如臂使指,一切精微细腻的动作变化都婉转如意。
归无咎忽地生出一个念头,问道:“璇玑真人。这件宝物是你在旧宝基础上锻造出来。若是叫你平地起高楼,独立炼制一件,可能成否?”
小铁匠原本正自得意,这一问如同当头一棒,让他僵在原地。
踌躇良久,小铁匠摸了摸鼻子,大声道:“如果有材料的话,也……不算太难。给本真人三年五载时间,不在话下。”
似乎有些心虚,小铁匠连忙又补充道:“只是如‘谢玉真’躯壳如此品质的主材,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寻到的。”
归无咎微微一笑,道:“不急。璇玑真人只消在百年内贯通此法。归某便不胜感激了。”
小铁匠眉头紧锁,似有些无精打采。
宝灵之属,并非绝情弃智,反而是秉性各有偏至,比之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观小铁匠这副态度,分明是被人小瞧了,大感颜面无光。
细细感应此傀儡,归无咎以为,白璧微瑕之处也有两点。
其一,这傀儡毕竟是女子之身,躯壳的形貌体态总与男子有些许差别。乍然附身其中,难免有少许不适应的地方。
其次,“谢玉真”的身量比归无咎到底娇小了许多。运使法力遥遥相击倒也罢了,若是附身之后持剑近战,一旦遇到旗鼓相当的敌手,一丝微小的差别都可能影响胜负,不可不谨慎待之。
好在这两点缺陷并不致命,通过勤加修炼便能弥补。
归无咎运足元婴法力,人傀合一,运足全力,再度以掌作剑劈刺下去。
这一击看似没有活人运使神通时的精微细腻,气质高远。但是这杀伐气象刚健古拙,雄浑凌厉。杀气迸发的一瞬,只闻一声惊天巨响,面前小山从峰顶最高处开始豁然洞开一个口子。
自高处下视,深度更是达到五十丈之上。
就在此时,崩散垮塌的碎石之中,山腹深处,忽有一物突如其来,飞也似的笔直冲天而起,瞬间就在天空化作一枚星灿灿的小点。
归无咎反应极快,身躯矫然一跃,往来三息功夫,右手掌心已经多出一物。
小铁匠也走到近前,好奇观看。
此物长不盈尺,宽仅六寸,厚度约莫半指上下。通体铜色而稍稍昏暗,卷成微小的弧度,恰如一段竹节,竖剖三分之一。
这“铜板”略微隆起的那一面,当中尽是纹路缠绕,笔意细腻,却没有一笔直线。所绘之形,似乎是一种奇异的花卉,又像是某一种图腾。
而凹陷的一面,却是十余行文字,共计二百余言,艰涩繁复,难以识别。并非本土文明中人道大化一统之后的通用语言。
归无咎心中甚是惊异。休看此物似乎无有一丝灵气,好像与修道界无涉。但是归无咎刚刚感应分明,自己附身“谢玉真”发出的最强一击,若非受到阻挡,足以在青鼎岩中斩出六十四丈的深度。
而阻了自己全力一击的,不是别物,正是这面铜牌。
即便是元婴真人,正面吃这一击也要粉身碎骨。但是现在归无咎细观此牌,上面圆整无瑕,竟然连一个白点也并未留下。
归无咎神意检阅《周天正藏录》与《献典》两部大经典,也并未检索出此物是何种材料铸成。
归无咎随口问道:“璇玑真人可识得否?”
只是一问既出,却并未收到回答。转首一望,小铁匠伸长脖子,一脸无辜的神色,显然也是被难住了。
小铁匠吞噬的器物典籍着实不少,见识更在归无咎之上,同样也不能洞穿此物底细。
反复观看,回想起当年在越衡宗阅览的杂记逸文,似乎凡人国度中君王赏赐功臣的“丹书铁券”正与之外形相似。但是这只是戏说趣谈,即便是真,修道界中也并无相近的规矩制度。
既不认得,只能暂时收藏起来,以待有缘。
归无咎微笑道:“今日有了这意外收获,既入我手,总有揭晓谜底的一日。今日收获不小。璇玑真人,回去吧。”
只是小铁匠却呆在原地,抿着嘴唇,双拳紧握,久久不愿离开。
小铁匠今日怂恿归无咎出来一试法宝之威,本就是为了夸耀自家本事,出一出风头。没想到一连遇到两件事都是无能为力,此刻不禁心情大坏,沮丧非常。
归无咎笑着安慰道:“人力有时而穷,璇玑真人不必在意。再者说璇玑真人的看家功夫,本在外炼之道,器道法门。这些博学杂闻的琐事,原也不该指望你能帮上忙。”
小铁匠眼珠子瞪的铜铃大小,似乎被归无咎的这番话愈发刺伤。张大嘴巴,反驳道:“本真人贵为九炼真宝,识幽通玄。谁说除了外炼法宝之外,就别无所长了?”
想了一想,小铁匠竟尔面现犹疑之色,好似遇到了什么难决之事。
终于,小铁匠下定决心,大声言道:“在你身旁,其实就有一桩秘密。你却全然不曾察知。幸亏本真人洞明烛照。归无咎,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归无咎惊讶道:“还有这等事?”
小铁匠搓了搓手,咬牙道:“告诉你不要紧。只是你得设个局,装作是你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一切与本真人无关。”
归无咎回想身边之人,却猜之不透。也有几分好奇。道:“就依璇玑真人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