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是贪图便宜名号,要做我等之师兄?墨某倒是于这些名相差别并不关心。若果然如此,那也太无趣了些。”
“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申屠师兄根基道业,不见得逊色于你。不如将‘相魔真珠’交出来,你我依旧以道友称之,两不相犯,如何?”
这一番话,无头无尾。
归无咎听完,眉头凝成一个“川”字。
申屠龙树只道归无咎是不允之意,忍耐力已经极限。目中凶光一闪,便有跃跃欲试之意。
墨天青却是个善能察言观色之人,瞥了归无咎一眼,拦住申屠龙树,悠然道:“以我对归道友的了解,似并非巧言令色之人。况且若果然因果在你,就算是否认也是无用的。或许……这真有可能是个误会。”
“归道友……你若意外得了此物,不妨在自家纳物戒中搜检一番。将其交出,你我双方庶可免了一场争端。相魔真珠,定世真传,对于道友来说或许未有耳闻,但是对我魔宗弟子而言,地位却非比寻常。”
言说之间,墨天青缓缓张开一张图卷,细细说明原委。
魔门四宗四典,若任意一家抢先成就,独占鳌头些许时日,便极有可能一步当先,就此领袖群伦。
但又有一种特殊情况——
若是四神典在短时间内各自有人突破,相继汇通,那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本来此等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宝树宗申屠龙树修成《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落泉宗墨天青修成《妙谛六如虚丹一炁玄篇》,这是早晚之事,并不出乎意料。真正困难的,是拈花宗、流水宗两部玄典,事涉知见之障,本为洞虚玄文,极不易领悟。四宗上师,本以为要过去不知几百几千载,方有人应世而出。
叵料丰渊、明治二人撞见归无咎一回,虽十分狼狈。但磕磕碰碰之下,竟将《金花玉蒂玄珠妙法》打通;而流水宗一位嫡传,亦在极巧合的机缘下,阴差阳错间明悟《神藏索源通贯十方成就法》。
依照魔道预言,四典皆通之时,便是大世来临之日。魔道中众弟子中当择出最强一人,得魔尊庇佑,赐下重宝“相魔真珠”,助其将一身根基再炼一步,成为魔宗应世而争的掌舵人。
此人为魔道诸圣子之首,又号称“定世真传”。
四宗不约而同,请魔尊开示——是否可以开坛立法,决出“定世真传”谁属,赐下机缘。
魔尊之谕却道:
内外有别,莫知所属。
四魔宗之中,拈花宗、流水宗法意玄远,与世偏移,其根本不在紫微大世界之中,素来称之为“外”;而宝树宗、落泉宗却步步扎实,脚踏根基,依傍于紫微大世界本土,号称为“内”。
内外有别之意,诸宗上师只道是魔尊所指,“定世真传”之机缘,不知落在内两宗、还是外两宗,具体由哪一家、哪一人承受。
所以五十年前,四宗竟破例联合一次,成一聚会。
以魔尊亲赐法门,度量诸位嫡传、圣子道行之高下。最终以宝树宗申屠龙树为第一。
宝树宗大喜之余,操办大典,迎接那伽定大魔尊分身降临赐法。
岂料典礼之日,那伽定大魔尊魔躯降临,却言道“相魔真珠”乃是一世唯一之物,数十年前便由妙观智大魔尊赠予有缘之人了。
细究原委,原来是诸宗将“内外有别”四字之意理解岔了。
所谓“内外有别”,非是拈花流水与宝树落泉二宗之差别。论其真义,四宗弟子,皆称为“外”;而由大魔尊亲自选中点化之人,才称为“内”。定世真传之身份,妙观智大魔尊早有属意之人。
但是她秘而不宣,就算是其余诸位资历不深的大魔尊,也知晓得并不真切。
此事成了近数十年里魔道的一件大乌龙。
讲毕,墨天青已然将袖中图卷张开。那“相魔真珠”之形貌,明明白白展露于前。
归无咎见之一怔。
竟是此物。
申屠龙树、墨天青目中光芒微烁。以他二人之精明,从归无咎瞬间的神态上,立刻笃定了归无咎是认识此物的。
归无咎低头思虑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怡然道:“归某固然无意做你们的‘大师兄’。”
二人闻之微微泛出喜色,这是归无咎让步了。
岂料归无咎又道:“但是……却有人做了你们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