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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无咎修持之地。
此时此刻,这地界却是被点化出一方山水楼阁,汀香水榭。虽在水底最深处,却别有诗情画意。
遥遥立在丈许之外的,是个金丹境界年轻修士,如今距离三榜之位,功行尚逊一筹——二步之才,荀奇。
而与归无咎对坐之人,却是别有幽玄气机,似乎境界不再稳固,时时刻刻有一正一反两种力量将其笼罩拖拽,似乎有引他进入一种一种莫名所在,一去不回。倘若不看面目,单单品味这份气机,哪怕是眼力极高之人,也容易将其错认为阴阳道的修者。
可是这副圆而无间、密而不测面目若未被遮掩的话,却不可能有人会有这样的误会。
其人面目,当年也是随着三十子图出世而闻名——
是荀申到了。
眼下他这副流动气象,正是本土道术不经三境熬炼而一蹴而就的道法实践。又修持了百载,如今荀申虽然步骤上距离近道虽依旧遥远,但以功行实际而言却又极大的提升。若非同等层次的人物,其余哪怕是货真价实的近道境者,亦难奈何他了。
事实上,月余之前,荀申与其族侄荀奇乃是携手来此。以荀申的精微道行,刻意瞒过了荆柯、南宫伯玉,乃至白灵儿的耳目。在其等看来,却以为是荀奇一人来此。
归无咎淡然笑道:“如今隐宗道术已然大成;在此子身上,已有一气贯穿之象。成此功果,功德无量。”
同一时间,他的点化之身“令狐去病”所言道术异同之理,归无咎自然是了如指掌。就以这份道理而言,眼前这位“荀奇”,他不能上榜,其实原因只有一条,就是去圆满二步的道术层次尚差了一筹。
换言之,若是他能更进一步,臻至“一步之才”的境地,哪怕他的修为只是金丹境,却依旧能够上榜。
如今隐宗根本道术,荀申命名为《推星地舆经》,已然具备了九宗《正经》才有的特征!
荀申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平淡道:“单凭荀某一人之能,断然不能完成。认真计较,荀某至多居功两成;另有三成,是藏象宗杜念莎道友的功劳。二相生化,实为拆解利器。”
“至于剩余的五成,却是你当年汲取隐宗道术汇通空蕴念剑等诸般尝试所留下的‘范式’。非有那些遗泽,这第一步就极难迈出。”
以归无咎和荀申的渊源交情,自然不至于因如今功行高下而有所疏远。
归无咎径直问道:“荀道友所为何来?”
荀申也是直来直去:“以某之见,这《推星地舆经》,尚未走到终点。”
归无咎目光一凝,喟然道:“荀申道友好气魄。”
荀申难得的一笑,道:“只怕是在道友心中,这功业纵然是圆满之上也未必能做到,只有窥见真流者,方有资格尝试。荀某为之,只怕有些不自量力。”
“其实,这却不是荀某一人之力。”
“在九宗之中,有‘完道’一说。曾经缥缈宗距离完道尚远,而东方掌门虽然了得,却也未臻圆满之上。若当年东方掌门决意自己独成功果,那自然难成;但是东方掌门明其深浅,却立下前后呼应之法,最终在魏道友身上成功。如今荀某所为,与其意趣相同。”
归无咎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
荀申之意,是在传承之人中寻一个极得力的猛人,通过亲身实践,将出炉未久的《推星地舆经》再推进一步!只是越衡宗也好,缥缈宗也罢,俱是卡在这一步许久,终于因人成事,一举突破;而荀申新近立下未久的道术,却依旧采用此法。
荀申微笑道:“这一借……本是极大的人情,荀某本是还不起的。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于是坦然来借。不见你的先几位弟子,黄希音既是你之开山弟子,又是魔道嫡传;石墨既是你的剑道嫡传,同样也兼着缥缈宗弟子的身份;而白灵儿更不必说了,木灵一族之独树一帜,终不能与别家门户等同。”
“这其中的道理,冥冥之中,岂非暗合天理?”
“既然如此,我隐宗也就不客气了。荀某大胆推测,你的弟子,所得道术,虽与你渊源幽深,但只怕是个个不同;若是依旧因循,同修剑道,却明显逊色于石墨一筹,想来也非正道。”
归无咎缓缓点头,微笑道:“既然如此,数日之后,便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