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给我十个一百年,我救下来的人都比不上一次饥荒死的人多。”
“开皇十八年,河南八州发生特大洪水,我深怕灾区出现大疫,然后我就去了灾区,等我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一次洪水,灾区死伤至少有十几万,冲毁良田无数,抬眼望去,饿殍遍野。”
“我去的时候带了一个马车的药材,但那些药材,我连一个村子的人都没救下来药材就没有了。后续,我试图联系当地的官员,但根本没有用,当地的官员根本来不及治病救人,因为光是饥饿就能让无数人死。”
“那个时候,疾病反而是最不可怕的东西。因为没有人在乎。”
“我漫步在灾民当中,无数的灾民就从身边走过,他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骨瘦如柴,不少妇女手里面抱着自己死掉的孩子,双目无神的走着。”
“站在那灾民人群里,我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种无力的感觉,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学医是救不了这个国家,救不了如此之多百姓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五十七岁了,如果算上小时跟我父亲行医,我已经行医四十多年,我以为我见惯了生死,但那一次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几度怀疑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但后来我想开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都没有能力去救更多人,我只能用我的办法救人,也是那个时候,我有了想要出一本各种药方的书籍,能够让这些药方流传出去,救治世人。”
“这样,多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多一些。”
“开皇十八年那一次大灾,九年后,十一年后两次在相同几个产粮道州的大灾更是彻底摧毁了前隋的统治基础。随后又在六年后,再一次在相同区域爆发了更大的洪水,洪水几乎席卷了现在的河南,山东等地。”
“那个时候,整个前隋彻底崩溃,而遍地的灾民,饥民已经无法活下去了。也就是那一年九月,你祖父率领你们李唐以及其他的门阀世家站了出来开始趁机反抗前隋。”
“因为遍地的灾民给你们反隋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活不下去的灾民可以提供大量的士兵,各个门阀世家趁着灾情囤积的粮食有了用武之地,让这个天下成为了你们的逐鹿场。”
“虽然是残忍了一些,但毕竟百姓可以有了一条勉强能活下去的道路,毕竟如果不跟着门阀世家打仗的话,门阀世家的粮食是不会拿出来的。”
孙思邈语气平淡,一边诉说,一边吃着手上的蛋糕,但那言语之间的残酷却让李恪有些沉默,孙思邈这种亲身经历者的诉说,远远比大唐记录下来的文字更加的惊人。
而李恪也知道,李渊选择在那一年起兵是有原因的,就像是孙思邈所说的,天灾造成了海量的灾民难民,他们活不下去,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士兵。
历史有时候就是如此,很多看似微小的事情却总是息息相关,一个影响着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