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晓得主子不愿同冯广赐说话,代为开口道:“少府卿既觉得是假冒,那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也不知是手中的金令忽然烫手,还是恐惧太过,又或者血流过多。
冯广赐直接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用对了地方,那也是个宝物。
瓦解冯家可不像杀孙参将那般简单,三法司公开审理,到时候还需要冯广赐出力呢。
墨承影给了个眼神,破山指着人群中的大夫道:
“你!就是你!过来,给他上药包扎!”
冯言定没什么眼力劲儿,他以为摄政王让人治疗三叔,就是有意饶恕的意思。
想着从前摄政王还唤过自己小命,冯言定一双膝盖当脚,跪移过来,替三叔解释: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三叔并非要碰王妃,是王妃纵容婢女偷盗金令,教唆百姓恶意中伤太后,百姓有所质疑,她便指使婢女当街行凶,微臣想要制止,还被她削去手指。”
冯言定举着自己刚包扎好的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大可问李捕头他们。”
裆下湿漉漉的,经风一吹凉到心底,李捕头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
他心知眼下唯一脱困的方式,便是将王妃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卑职带着捕快巡逻至此,亲眼瞧见王妃杀了陈三和他儿子,还断了冯少爷手指,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王爷明鉴。”
“你放屁!”
之前便护着沈雁归的几个壮汉,此刻也直起身来。
反正事已至此,横竖都是死,他们豁出去了。
“姓冯的当街纵马、强抢民女,罪行累累,京城谁人不知?”
“摄政王明鉴,王妃只是要替我们老百姓讨个公道,从未教唆,更未中伤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殿下半句。”
“是草民有罪,还请王爷饶了王妃。”
一人请罪、人人请罪。
七嘴八舌、此起彼伏的话,转瞬便齐齐整整凝成一句:
“草民情愿一死,请王爷饶恕王妃。”
他们竟然用自己的生死来换?
沈雁归受宠若惊,“我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厚爱?”
“王妃施粥布善,我等感怀于心。”
这功劳沈雁归可不敢认,“粥棚是摄政王所设……”
百姓互看一眼,那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们不是「知道」粥棚是摄政王所设,而是「知道」王妃在王府地位低下,连做了好事,也不敢承认,须得成全王爷名声。
有人小声道:“摄政王府存在数年,偏王妃入府,才有粥棚,自然是王妃的心意。”
“不是……”
沈雁归刚要说话,便被另一人打断:
“草民入秋便病着,无钱医治,前几日蒙王妃圣手,诊治赠药,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先前不知是王妃,请王妃受草民大礼。”
“昨日我家小儿突发急症,医馆不收,是王妃施针救回,草民感激不尽。”
有人干脆大着胆子跪到墨承影脚边,先磕了三个响头。
“草民卑贱,死不足惜,还请王爷饶了王妃!”
墨承影愿意看到自己的卿卿民心所向,也不怕大家觉得自己残暴,只是不能接受大家把自己和王妃对立。
他语气不悦道:“你们何以认为,本王要杀了王妃?”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
没人敢答。
墨承影故意威胁道:“实话实说,本王饶你们不死,否则一个别想活!”
结果不出意外,还是因为大婚。
街道对面转弯处,一个身着翻领胡服的青年,眼睛瞧着对面,买了一张胡饼,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问道:
“堂堂王妃,大婚之日,在王府门口苦等?大夏婚俗竟如此别致?”
“公子远道而来,有所不知……”
左右没有客人,那摊主倒豆子似的,将摄政王大婚之事告诉青年。
青年抹了嘴角的芝麻,又买了两张饼,而后上了一辆马车。
昏暗的马车里,白衣公子提壶倒茶,慢悠悠道: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