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太皇太后身旁的素馨姑姑不傻,方才便瞧见太后被拦,她也不找事,招呼岁安去殿中搬椅子。
“清清而今没有身孕,在太阳下跪着说话,应该不打紧吧?”
太皇太后这话,便是在影射当年之事。
当年还是才人的冯妧清,隐瞒有孕、故意冒犯皇后,被罚跪以后,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诬告,害得皇后被先帝处置。
而这也只不过是她短暂人生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挑拨妃嫔互相戕杀,毒皇帝、害皇后,灭皇嗣。
冯妧清为了给她儿子上位铺路,坏事做绝。
还以为她要垂帘听政一辈子,谁想到她生了个好儿子,非要给摄政王赐婚。
这下好了,江山没坐稳,男人先变心。
太皇太后靠坐在檀木椅上,深吸一口气:这冬日的阳光,充满花香,万物可爱。
冯妧清毕竟还是太后,当着一众宫人侍卫下跪,实在有损颜面。
潘献忠将拂尘一甩,“岁安,你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给太后娘娘端椅子来?”
“冯才人垂帘听政多年,倒是忘了我大夏以仁孝治天下。”
素馨温声细语,便给冯妧清扣了顶不孝的罪名。
冯妧清听着那句“冯才人”,气得牙痒痒。
太皇太后拉长了声音纠正道:“素馨,你也是老糊涂了,这里哪还有什么冯才人?这是我大夏冯太后。”
素馨装模作样道:“瞧瞧,奴婢真是老糊涂了,还当是才人刚进宫的时候呢。”
“你呀!”太皇太后伸手指了指素馨,笑言,“哀家还记得冯才人刚进宫的时候,先帝喜欢叫她阿妧。”
“阿妧、阿妧……冯妧。”太皇太后颇有些感慨般重复着,装作不理解道,“清清,你说你后来怎么就改叫冯妧清了呢?”
冯妧清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太皇太后继续道:“阿妧,你改名字的事情,可告诉过摄政王?”
笑容有时候比怒斥更具危险性。
被拿了把柄的冯妧清,乖乖将腿放下,跪在太皇太后脚边。
“太皇太后说笑,我与摄政王乃是叔嫂,嫂嫂的私事,哪有告诉小叔子的道理?”
“既是说笑,那哀家便陪你说笑。”
太皇太后这些年人在寿安宫困着,却也没闲着。
她命人盯着冯妧清、调查冯妧清。
她知道冯妧清手段高明、能屈能伸,怕冯氏来日再获墨承影的宠,东山再起,自己便再没有复仇的可能。
所以昨儿得知冯家出事,便已经想到今日的见面。
墨承影下朝已是申时,走出金殿第一句话便是:“王妃可醒了?”
“回王爷的话,还没有。”
“怎么还没醒?可叫太医去瞧了?”
破山不知道,他委婉道:“有绿萼在,想必是请了,没派人过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又道:“冯太后在辅政殿门口跪了大半日了。”
墨承影冷笑,“冯妧清以为断尾可以求生,却忘了墙倒众人推。”
他下决心要对付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给对方留下翻身的机会?
“还是王爷高明。”
破山拱手称颂,“太后前脚出金殿,属下后脚便命人将消息放给寿安宫,由太皇太后出面,来审理太后,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冯妧清毕竟是太后,墨承影强行去处置她,当然也可以,只是朝臣难免要废话。
但若是后宫的人出面,就不一样了。
“冯氏非善类,这些年必定瞒着我做了许多事——走吧,咱们也回去听听。”
墨承影心有忧思,脚步匆匆:也不知卿卿一直昏睡是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