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反应迅速,抱着沈雁归起身躲让。
那人哎哟一声趴到地上,还没爬起来,便抬头拱手,十分有礼道:“抱歉抱歉!”
只是后头的人没瞧见,一脚踢了他,换了方向,仍有人朝沈雁归方向扑过来。
墨承影隐约觉得不对,将沈雁归护到身后,脚跟离地——只要对方扑过来,他便能一脚将人踹飞。
对方摔趴下去,却是恰好避开墨承影的脚。
紧跟着一人摔倒前一人身上。
“一群蠢货!连个路也走不好!”
领头的人过来挨个踹了一脚,连连同墨承影和沈雁归致歉,“惊扰大爷和夫人,勿怪勿怪!王婆——”
一群人各自散开,去林深处方便的、去小溪边喝水的。
花轿边戴着抹额,脸侧还有一颗黑痣的王婆,立刻端了一个果盘,甩着帕子、扭着身子过来。
她粗着嗓音道:“憋了一路失了礼,叫两位见笑了!今日大喜之日,还请二位吃个喜果,讨个吉兆!”
这地方南山北水,东西无人,沈圆圆都晓得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沈雁归怎会傻到去接?
新人的彩头也不行。
“不用了。”沈雁归推拒道,“无心之失,不必客气。”
“我们家的喜糖喜果可是特意托人从京城置办的,又香又甜又软,二位尝尝吧。”
那王婆随手抓了一把热情往沈雁归怀里塞,“要不夫人吃个果子,沾沾喜气,说不准很快便能给大爷添个大胖小子呢。”
纵然她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墨承影不吃这一套。
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卿卿。
瞧着王婆没完没了,他一把抓住她手腕。
“说了不用,听不懂吗?”
墨承影信手一送,那王婆退了半步,瞧着想是稳住身形的,却又连退三步,哎哟摔倒在地。
领头的见她们不好惹,怯怯瞟了眼,跑去扶王婆。
他抓着王婆的胳膊,“能行吗?”
王婆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老婆子这把骨头都要散了。”
两人说话像是在打哑谜,领头道:“那你去照顾新娘子。”
这时候新娘子拍了拍轿窗,王婆扶着腰跑去,“姑娘,怎么了?”
喜帘拉了一角,新娘同王婆耳语,王婆又同领头耳语,领头站在原处喊了几人回来,他们抬着花轿往林子深处去。
路过沈雁归和墨承影时,领头还特意抱拳解释一句。
“新娘子有些不方便的事,需要方便一下,还请两位、尤其是这位爷,莫要往那厢偷看,免得……”
偷看……
墨承影立刻转过身去。
“也请这位爷转个身。”
破山不知何意,见主子转身,他便也跟着转了。
沈雁归假装整理东西,余光往那边多瞧了眼。
花轿停在林子里,两排人背对着站成人墙,新娘从里头下来,由王婆扶着,进了草丛。
很快新娘重回花轿,迎亲队伍再次启程。
只是不像来时吹吹打打,脚步也格外快些。
“这些人瞧着奇奇怪怪的。”沈雁归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总觉得哪里不对,“送亲……这脚上穿的,未免破旧了些?红绸颜色也淡。”
“许是穷苦人家成婚吧,就一个嫁妆箱子,瞧着还挺轻。”破山手里拿着两个水囊,道,“属下听说穷人家结婚,那些行头都是可以租的。”
“穷苦人家?”
沈雁归捡了个地上散落的糖果,“穷苦人家还特意托人从京中置办喜糖喜果?”
“那王婆胳膊好紧实,似乎……”墨承影瞧着自己的手,好半晌道,“会功夫?”
“青霜呢?”沈雁归瞧着破山手里的水囊,左右看了眼,“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破山伸手一指,“她说去林子里解手……”
沈雁归听到“解手”二字,一个激灵,飞也似地跑过去。
墨承影想到什么,责备道:“谁让你留她一个人的?”他也跟了过去。
破山有些无辜:青霜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她解手,自己站在旁边,不太合适吧?
“卿卿——”
沈雁归站在膝盖深的草里,“没有人。”
“再找找,也许……”
“没有也许,她不是小孩!”
沈雁归抓着墨承影的胳膊,意思是他不必徒劳寻找,二人目光对视,异口同声道:
“送亲队伍\/新娘子有问题!!!”
哨声双响合一,两匹青骢马同时奔来,沈雁归和墨承影两步上前,飞身上马,朝着出林的方向一路狂追。
破山大抵也明白了状况,带着青霜的马,紧随其后。
出林之后只有一条路。,一面依山,裸石松土不可攀、一面是陡坡,密林杂草难通人。
照理说那些人的脚程再快,扛着轿子,也快不到哪里去,可是三人快马追了两刻钟,都快要出山了,也没能瞧见人影。
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照速度推算,不可能再往前了。
沈雁归勒住缰绳,下马前后走了数步,未能在路上瞧出什么新出的痕迹。
墨承影走到她身边,“卿卿莫急。”
沈雁归伸手抓了石壁,那松散的土石、凸起的弧度,根本没法攀援。
“我把霜儿弄丢了。”
墨承影将人抱住,试图安抚道:“这不怪你。”
三个人都是高手,竟都毫无察觉。
破山双膝跪地,告罪道:“属下该死!还请爷和夫人责罚。”
没人理他。
“霜儿三脚猫的功夫,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这些人太厉害了。”
沈雁归忍不住摇头,不可置信道:“一番操作,竟是半点声息也没有,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人抢走。”
“那个王婆应是男子所扮……”
方才的事情在墨承影脑中迅速重过,他惊叹道:“那几个人不是摔倒,是试探!”
试探自己有无身手!
倘若自己没有功夫,那他们极有可能直接将他的卿卿抢走。
“先发城乃富庶之地,不至于连顿饱饭也没有,青霜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不要性命,那便是为了这个人。”
沈雁归一颗心便更揪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记得那个领头的人说,今儿吉时之前要将人送去、送去……”
墨承影:“繁花城。”
沈雁归连连点头,她朝破山伸手,“舆图呢?快瞧瞧繁花城在哪?”
破山连忙从怀中掏出舆图,“可是这儿出去,最近的是先发城,没听说有什么繁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