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生怕惊到他,声音极柔、脚步极慢。
墨承影已经杀红了眼,没了意识,只剩下肌肉记忆。
听到动静,侧过脸来,他那一双眼如暗夜的深渊,空洞、毫无光泽。
“找、死。”
墨承影齿缝中吐出两个字,未见他站起身,却已经提刀朝沈雁归劈过来。
沈雁归可以拔刀抵挡,与他打上几个来回,直到他清醒。
可她没有这么做。
兵器会刺激他,沈雁归选择丢掉手里的金龙仪刀,朝他张开双手,再喊一声:
“景明。”
她的声音像春月里大朵大朵盛开的樱花,吸饱了阳光。
温暖而柔软。
冰冷的刀刃毫不犹豫劈下来,她不躲、不眨眼,脚步也没有停,继续道:“是我。”
利刃几乎已经触到她额间绒毛,墨承影眼中终于有光出现,他抽了刀,身子被惯性带动,连着后退几步。
沈雁归快步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景明!”
长刀穿过床架,钉到墙上,刀身猛烈晃动。
“哗啦”一声,床架子塌了。
“卿卿,你没事真好!”
墨承影抱着沈雁归,脸颊贴着、蹭着,努力感受她的体温,“我把他杀了,我把他们都杀了。”
沈雁归不停给予回应,“好,杀了好,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墨承影迫不及待解释道:“我是干净的,卿卿,他没有碰到我,我是干净的。”
“我……”喉间不知道被什么哽住,沈雁归努力将其咽下,“知道、我知道。”
她的手松了些,“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走。”墨承影紧紧抱着她,声如蚊讷,哀求道,“你别嫌弃我。”
沈雁归的眼泪刷地落下去。
他分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巅峰之上,高不可攀。
可少时之事于他,是穷其毕生,也无法驱散的阴影,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雁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道: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不。”墨承影摇头,拼命摇头,“没有,真的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卿卿,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景明,你冷静点。”
沈雁归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口在流血,越是激动,血流越快。
墨承影喃喃道:“真的没有。”
“我知道,除了我,谁也不可以碰你。”
沈雁归现在放不开他、也不能放开他,她拍着他的背,不停安抚着。
墨承影体力耗尽,跟着重复一句:“除了你,谁也不可以碰我。”
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合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