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叫岳龙岗,几个月前来的,跟过他屁股后面一段时间,人老实,也勤快。
因为经常来这边治病,他偶尔会过来吃一顿,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起来。
随便找了一桌坐下,没过两分钟,岳龙岗提着两瓶啤酒放到桌上。
“哥,今天有点忙,恁先喝着,鱼片锅得等一哈哈。”
“没事,你忙吧,我不急。”
‘啪啪’两声,霍云亭用筷子挑开啤酒盖,猛灌一大口后身体舒爽了不少。
一瓶啤酒还没见底儿,包厢里传来争吵声。
火锅店不大,就两个包房,都在大堂里。隔着不远,霍云亭听到里面骂骂咧咧以及岳龙岗的不断赔礼道歉声。
耳听着声音越来越激烈,霍云亭起身过去,透过虚掩的门看了一眼,四五个年轻男子还在骂着脏话。
岳龙岗红着眼睛泪水打转,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哥,对不住,今天有点忙,记错数是俺不对,多上这两瓶酒算俺请嘞。”
“哥们给不起钱是吧,用得着你请?”
“那恁就自己付。”委屈无比的岳龙刚顶了一句。
歉也道了,菜钱也免了,这些人还是不依不饶,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年轻就更别说了。
“艹!”
“你小子挺横啊,你们店就这个服务态度是吧?”
“我告诉你,今天这顿饭钱老子一分都不给!”
“数都数不明白,你干嘛不死去!”
“砰!”
一脚踹开门,霍云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随后几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云,云哥,内啥…还在啊?没辞职?”
霍云亭眉头一皱,说道:“结账,滚蛋。”
这伙人他印象可深,点错菜在这群孙子这儿可不是头一遭。他以前还在火锅店干的时候就遇到过和岳龙岗一模一样的事。
他是河北沧州人,霍家庄的,那是出了名的拳窝子。更别提沧州本就是武术之乡,不敢说天下武功尽俱于此,但也有个七七八八。
从小练武的他可没岳龙岗那好脾气,直接怼了回去。刚打算动手,这几个王八蛋就把桌子翻了。
最后的处理是一桌菜钱从他工资扣,半个月白干。
没有闲着,当天晚上他找了一根钢管,一路跟哨儿到小胡同,把几人送去医院住了几天。
这帮孙子死性不改,出院之后又找了几个人在他下班路上堵他。
那天夜里,他一打八。
从那儿以后,他们再没来过店里。
一个月前他辞职去当群演,还隔三差五的在八一影视基地,风情园这些地方遇到这帮混子。见着他,这几个都是躲着走的。
“好嘞哥,这就结账。”
凑钱,结账,走人,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脱泥带水。
“云哥,谢谢恁嘞。”岳龙岗擦擦眼眶里的泪。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干嘛。收拾收拾干活吧。”拍了拍他的肩膀,霍云亭转身回去喝酒,这会儿鱼锅也被另一个服务员端了上来。
不多时,鱼锅吃完,酒饮尽,身子也热乎不少,霍云亭起身走出店外,细密的雪花飘落。
寒风簌簌,顺着衣服缝隙刮过霍云亭的皮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鱼锅带来的热气儿也被刮散。
跑会儿吧。
大约半个小时,一路小跑的霍云亭来到北平电影制片厂的大门口。
虽然已经是下午,但北影厂的门口依旧聚集着几十号人。
他们都是等着接活的群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