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妈妈,不可以发这种誓言。
小腹中他颤抖的声音,仿佛击碎了我玻璃做的内心一般,也许每个母亲都有一颗玻璃心。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就会轻易的破碎。
我也害怕,再也见不到出生以后的他们。
然……
今日已经别无他法了!
车里的时间静止了,外面的时间还在流动。
根本没人能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间救我们。虽然不知道这只蜥蜴道士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是我打开了车窗,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别怕,哪怕有一天,我死了。
我也是爱着你的,小崽子,你们的父亲今后会代替我陪伴着你们。
我想安抚他们,却听到了撕心裂肺般悲恸的哭声,忽然之间我发现我根本安抚不下他们。只能咬牙继续发血煞誓咒,“我甘心成为眼前这位蜥蜴上人的鼎炉……”
“若顾星愿在生下孩子之后,为我等鼎炉,我等必将护她周全生下孩子。”那鬼修的蜥蜴道士冷冽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完。
两边的血迹蒸发,穿透了玻璃,落到了各自的手腕上。
在手腕中央,形成了一道古怪的咒文。
发完这样的誓言,我的心还是颇为紧绷,僵硬的手指头依旧死死的压在那张符箓上。小腹冰冷一片,他哭的要断气了,传达给我的情绪是那般的心碎伤痛。
他很生气也很暴躁:“妈妈,你是坏人。”
“对不起,不要……不要说出去,连你们的父亲都不可以说。你知道吗?在我的心目中,你们……的存在远胜过我的生命。”我掉眼泪了,却只有一滴。
今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坚强的活着。
不为别的,只为能平平安安的把他们都生下来,保护他们周全。
他伸出手来,似乎要将我紧紧抱住,小手却那样短小无法抱住我。眼泪在两个宝宝的眼中仿佛都干涸了一般,只有心如死灰一般的痛楚。
我低着头,想不到安慰的言语。
“虽然你发了誓,不过,要想保住你的孩子还真不是容易的事。”那鬼修道士发完誓以后似乎比我还后悔,郁闷的蹙着眉头,“在你生下来之前,他就会破开你的肚子。杀死他们!到时候……血煞誓咒没法完成,鼎炉,你会害死我的!”
“只要他在孩子出生之前死掉,不就可以了?你就算现在得到我做鼎炉又有什么用,他……他攻入植物园,你们谁能抵挡的了,只有我能帮你们。你们鬼道的老巢,就在植物园里,我说的没错吧……”
“你愿意……帮我们?”它有些错愕。
我使劲点头,“易凌轩要利用我救活冷凝素,我……我当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这次能死在植物园里,大家不都得救了?我还知道他的弱点,他身上的婴灵并未被吸收,而是强行压制它们的戾气养着。”
“原来,易凌轩还有这样破绽。”那蜥蜴显然是被老子说动了,双眼泛着光芒,若有所思的说道,“真是……个好办法,只要你能把他引进我们的陷阱里,他铁定就出不来。”
“那你……那你现在……能把我从这个时间放出去了吧?”我哀求的问他,双眼当中充满了无尽的卑微。
只要能救我两个小崽子,哪怕现在敲碎我的膝盖骨。
让我跪着,给这个蜥蜴磕头,我都愿意。
或者拿我的生命作交换,我也都在所不惜。
蜥蜴冷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在我耳边耳语了整个祸害凌轩的计划,“就是这些了,还真是最毒妇人心,他想利用你,没想到却被你反击了。”
“他……他利用我就算了,我的心早就给他了,若他想要要我的命。我给他不就完事了,我……我也根本不会对他怎么样。”我捂住春,唇角自嘲的扬起,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可他……可他居然敢打我孩子的主意,这一点,我绝不允许!”
那蜥蜴道人看到我逼真的演技,对我警惕的目光渐渐的放松下来,贴在玻璃窗上的那张大脸缓缓的往后挪了些许,“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鼎炉。”
“恩,合作愉快,谢谢你。”我居然对一个要拿我当鼎炉的东西说谢谢,其实当时的心里就想赏它俩耳刮子,狠狠的一脚有多远踹多远。
它离开了,外面的天光恍然间恢复了夕阳西下,雨中迟暮的样子。
没有方才所见的,那般的天色黑暗了,车里的冰冷刺骨的温度也立时回暖了。
就见凌轩手持一把黑伞,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来,他打开车门对我说道:“好了,雨伞拿到了,跟我进去旅馆吧。”
“恩。”我很乖巧的从车里走出去。
他的眸光在我衣服上被手骨刺破的位置扫了两眼,又警惕的看了一眼车里方才渗水过的车厢地面,以及掉落在地上的黄纸。
薄唇轻启,问我道:“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呢,也就六七分钟分钟的时间,能发生什么事呢。”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钟才走到了八点二十一分。
仿佛刚才被困在时间静止的地方,只是一个短暂而又痛苦的幻觉。
他应该通过车里的这些证据,能看穿很多问题,却什么也不多问。牵起我的手领着我走到小旅馆的门口,低声说道:“我问了一下,晚餐只有饽饽,还有粉丝汤。”
“江城特色么,我喜欢。”我回答的很简短,来掩盖心头的新宿。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他的怀抱里那般的温暖。却隐藏了深深的沉痛,想将我揉进灵魂中去一样那般的依赖,“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并没有,凌轩,你拿个伞而已。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而生气,你把小爷我想的也太小气了点吗?”我经历过了一次生死,却是一次生死之间的绝望,声音平淡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今天我终于真正领悟到鼎炉的用处,它还可以让另一个女人死而复生。
他低声说道:“但我感觉车里的时间,似乎静止了,你没有乖乖听我的话。”
我没回答他,疲惫的将重心转移到了额头,他就这么堵在旅馆门口搂着我的后脑勺不说话。
整个人沉冷无比,唇瓣落在了我头顶的发丝。
他似是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害怕失去一般,指尖似是不经意样触摸到了那只手骨曾经造成的伤口位置。
伤口是愈合了,可是衣服却还是破的。
我却没说话,睁开了眼睛,分心去观察小旅馆里的环境。
里头没有所谓的电灯,只有一盏在风中摇摆的油灯,油灯点燃在小旅馆柜台的位置。柜台前站了个身材袅娜的女子,只是因为灯光太暗,实在看不见她的脸。
整个客栈里,都是一股子古怪的药味,当然还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墙角的几个地上,都有黑色的人形轮廓倚靠在上面,就好像依靠了几个一动都不会动的人体塑料模特一般。
大堂里,有七八张的桌子。
几个带着斗笠的人刚吃完晚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朝墙角的黑色的人形轮廓勾了勾手指,“喵,小乖跟着姐姐走吧。”
那穿着斗篷的人,身材颇为娇小。
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萝莉一般清甜柔软。
墙根上大概有四五具这样的人形轮廓,但只有一个一米四几的小小的人形轮廓动了一下,跟在这个穿着斗篷的萝莉身后。
一看居然是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小女孩,走路颠簸极了,十分的机械。
每走一步路,关节似乎都会卡壳一下。
跟着那伙穿着斗篷的人,直接就上楼去了,一路上都是打着赤脚走着。每一步路却十分的沉重,在空心木头做的楼梯上,踩的砰砰直响。
我还以为僵尸都是双手往前伸,走路一蹦一蹦的呢。
没想到关节还能动弹,似乎没那么笨重,还稍微有些灵活呢。
“原来易少校借把伞,是去接小美人的,还在我这赶尸匠才会下榻的客栈门口秀恩爱。啧啧,外面的风不冷吗?”那个女掌柜忽然说话了,声线性感迷离,有一种美艳的不可方物的感觉。
凌轩把伞收了,牵着我的手进去,“多谢你的伞。”
伞被他放在柜台上,老板娘扭动一下傲人的身姿,将伞收到了柜台下面,“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哟,瞧我这张嘴,她是你的小情人,当然是一间房。”
“她是我夫人。”凌轩掏出了烟,塞进嘴里。
我突然说道:“要两间房。”
凌轩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却缓缓的和他十指紧扣。十根手指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感受到了心灵的碰撞。
他没反对,只是伸手将我鬓边的碎发,撩到我耳后去,“那就两间吧,我和她分开来住。”
“啊?难道易夫人和易先生这是吵架了吗?刚才在门口抱了这么久,还没把自己的老婆哄好吗?”那个妖娆的掌柜的,用一根竹签一样的东西,挑了挑灯芯。
这只油灯才亮了些许,照亮了她明媚的容颜。
那张脸简直是媚入骨髓了,身上虽然没有娇龙那种与生俱来的魅惑,五官却惊世绝艳。丰腴的嘴唇红似火焰,白皙的侧脸眼角下,印着一块漂亮翅膀刺青。
长长的睫毛浓郁的就好像黑珍珠串成的珠帘,含笑间,便是生出千万种柔情来。
凌轩轻笑了一下,握紧了我的手,“是啊,孕期综合症,难搞的很。在车上非要吵着闹着,要吃蹄髈,可是你这店里向来都是有什么,客人就得吃什么。我上哪儿去给她找蹄髈啃呢?”
我脸上微微滚烫的一红,只感觉其余几张桌子在吃饭的客人,都抬头来看我了。
妈的,老子就那么吃货吗?
现在是有口难辩,只能当做这些奇异的眼光都不存在。
那女掌柜的笑了笑,拿出毛笔在本子上登记着什么,“赶尸匠入住二十,别的客人五千一间房,我记得您进入了赶尸协会。恩……只要付您夫人的钱就好了……”
另开房间,居然要多五千块钱。
想想就觉得肉痛,可是既然开口多要一间房间,我自然是没脸再把房间退了。
凌轩掏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那女子轻轻一笑,“不收卡,只要现金呢。你看现在江城这个境地,上哪儿能取款呢?我可是要真金白银的钱,不然小店这样,可开不下去呢。”
“三天之内,我保证,银行会重开。”凌轩朝这个多情的女掌柜一眨眼,似乎是在跟她**。
眼中那般的有磁性,登时就让女掌柜满面通红。
她恍然之间,才缓过神来,啐了一口,“那我就信你一回,希望三天后江城真的能恢复您所说的繁荣,银行和金融业都会重开。不过……你……你这般处处留情,难怪你夫人要跟你吵架。”
说着把用卡在自己手机上的快捷支付的刷卡器上一刷,才把卡扔回给凌轩。
将两把房门钥匙,都扔在了桌面上。
我伸手抓了一把,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他牵着我的手,在大堂里的一张落满了灰尘,桌子上都是渗入了好像擦不掉的油腻腻的东西在里面。
从柜台旁边的小门内,走出一个带着格子围裙的胖子。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几个香饽饽,还有两碗的粉丝汤。
我早就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虽然没有蹄髈,但是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小姑娘,你想吃蹄髈还不容易,咱哥儿几个就送你一个好了。”也不知道是我这句话触动到了另一帮人,哪根敏感的神经了。
就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墙根处的一个站立的人身上,狠狠的掰下来他的手臂。这人从进来开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此刻被掰下了手臂,也不觉得疼,依旧是一动不动的。
看样子估计靠在墙角的,都是赶尸匠带在身边的行尸,这时候我才发现新闻里都是骗人的。
这个世界上,特么还真有听赶尸匠话的行尸。
而且凌轩也是最大的骗子,他明明说了,这个年头已经不需要赶尸匠这个职业了。
就见那男人抓着这根粗壮的手臂,直接拍在了我们桌上,那只手臂上的袖子早就朽烂的差不多了。
上面的布料,都成了一缕一缕的线,残破的包裹在上面。
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肤,不仅带着一股浓烈腐臭的药水味,还布满了青苔,以及黑色的类似尸斑的印痕。
一时间,胃里一阵不适的蠕动,我差点就吐了。
捂着嘴,我蹙起了眉头,“兄台,你这个蹄髈味儿太重了,我想我是消受不起了。您还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凌轩把我拉到自己身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嗅着星月菩提。”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听了他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去嗅的手腕上的星月菩提。那种忍不住要大吐特吐一番的难受的感觉,这才被星月菩提上温厚的味道所冲淡。
“不就是吃蹄髈吗?我夫人怀孕,有些挑食,你们要是想请客。那我……却之不恭……”凌轩抓起了“蹄髈”,若无其事的啃了起来。
我长大了嘴,那根本就是彻底的惊呆了。
就见他牙齿似乎极为锋利,随随便便就将僵硬的僵尸肉咬下来,优雅的咀嚼着。吃着吃着,居然跳上了桌面,双腿交叠着慢慢的啃着。
那哪儿是啃人手啊,看着样子就像在吃猪蹄子。
恍然之间,我才意识过来,凌轩他根本就不是活人啊。按照鬼的口味,应该特别爱吃供品,或者这样僵尸的手。
虽然吃法野蛮了一点,但是我居然爱屋及乌,一点都不讨厌他的动作。
默默的牵着他的手,站在桌边。
很快整条蹄髈就被啃的只剩下一根白骨了,凌轩还打了个饱嗝,随手就把白骨丢在地上,冷笑的看着瞠目结舌的赶尸匠,“宝宝们,幼儿园还没毕业,就不要随便出来闯社会。”
“你……你怎么真吃了?”这个魁梧的赶尸匠,大概只是想挑衅一下我们,没想到凌轩是真的吃了他给的蹄髈。
语气中带着敌意和惊骇,其他赶尸匠也都纷纷站起来。
手里拿着阴铃,阴冷的看着凌轩,只听二楼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只有恶鬼才能吃僵尸,不会有事的喵,咱们的行尸可都是有尸毒的。楼下的小帅哥一定是恶鬼呢,喵……好想把他给睡了。”
是刚才叫小乖上楼的那个萝莉的声音,听她的语气,似乎对凌轩的美色垂涎三尺。
“对,他是恶鬼。”赶尸匠对凌轩好似特别的有敌意,看样子是要随时冲上来攻击我们,他们看起来都是三五成群的。
此刻却因为凌轩是恶鬼,所以都联合到了一起。
柜台前的女掌柜的打了个呵欠,郁闷道:“唔,易少校,你怎么每次来人家这里都惹祸啊。几位客官,你们难道没听出来吗?他可是有军衔在身的,平民老百姓可是动不了他的。如果动了,下场恐怕不好看呢。”
“有军衔的恶鬼?莫不是这次的尸化症,就是因为军方有内奸在其中。”赶尸匠突然就对军方产生了怀疑。
凌轩也不解释,坐下来喝着面前的汤,根本就当那些赶尸匠是空气。
被冷落的赶尸匠,似乎都被激怒了,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顷刻之间,就有无数僵尸将我和凌轩所坐的位置围了个水泄不通,僵尸身上阴寒的气息还有药味以及腐烂的味道一时间,就变得无比浓郁起来。
我是实在消受不起,张嘴“哇”的就吐了。
凌轩起身,用力的一拍桌面。
登时饭桌就碎了,他身上阴邪的气息也爆发出来,“真是找死,请我吃蹄髈的是你们,害得我怀孕的妻子张嘴呕吐的人也是你们。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太弱了,才会让你们欺人太甚?”
冷酷的话音刚落,凌轩随手抓住了一只僵尸的脑袋,顷刻就把脑袋给捏炸了。
脑浆子混合着浑浊的绿液顺着他的指缝流出,他随手就将捏爆的僵尸头颅,往旁边轻轻的一丢,“顾大王,从我口袋里,拿出帕子帮我擦干净。”
“啊。”我吐得七荤八素,还要跌跌撞撞的去给他拿帕子。
结果这些赶尸匠简直就是疯了,手底下的阴铃越摇越大声,我和凌轩立刻就被僵尸飞扑着包围了。
那一下水泄不通,我都以为我要被活吃了。
却感觉身子被凌轩牢牢的搂住,他清冽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安抚着,“别抬头,老公很快就解决掉这些东西。”
“昂。”我应了一声。
也就三个呼吸间吧,他便缓缓松开我。
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都是被爆头的僵尸脑袋,凌轩的肩头也有好几个咬痕。
咬痕很深,还还都流出了血来。
我没想到以他身子之强韧,居然会受伤,猛然一惊,“这些僵尸,怎么……怎么会伤的了你?”
“它们能伤我,对我来说是好事啊,这样……我才更像一个活人啊!”凌轩清冽一笑,对于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留得赶尸匠雕像一般的呆立在原地,满面的惊讶。
终于,其中一个赶尸匠爆发出来了,“你……你知道我这个行尸用药水浸泡了多久才养出来的吗?这样……这样就被你毁了,你这个恶魔。”
“对,我是恶魔,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凌轩冷然的抬眸,看向了那人。
那人和其他赶尸匠一样,穿着白色的斗篷,里面是黄色的道袍。
只能看得清楚大概的一个身高,但是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不够听声音应该还很年轻。那种气不过的说话方式,更像个大男孩。
那穿着斗篷的男孩似乎怒了,冲上来挥舞着拳头,要亲自打人,却被他旁边的长者拉住了,“他连行尸都随意杀得,你恐怕对付不了他……”
这一下是拉住了他的手腕,可是却从他瘦小的手腕上滑了下来,让那个男孩冲了过来一拳头就打在了凌轩的胸口上。
凌轩就跟不动明王一样,根本就不搭理这男孩。
这男孩的拳头用力的落下来几次,终于是被他龇牙咧嘴的收回,他拉下了头上帽子控诉道:“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硬。”
“因为我是恶鬼啊。”凌轩回眸幽幽的看了一眼那少年。
那少年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可是一张稚嫩的脸告诉大家,他顶多就是高中生的年纪。只是长得比同龄人高,思想和面貌上都和真正的成年人相去甚远。
凌轩一番幽冷,吓得这个懵懂少年踉跄的退后了一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鬼……鬼!你……你别乱来,小心我的阴铃。”
“刚才……女掌柜秋瞳说您是少校?”忽然就角落里的那桌走上来一个人,那人从地上拉起那少年,将少年瘦弱的身躯藏在了自己身后。
这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只是牛仔裤的破洞上,挂了一个徽章。
徽章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黄河会。
居然是黄河会的成员多管闲事,不过也算正常,这间客栈就是他们的地盘。只是想不到在这里,会撞到黄河会的成员打抱不平。
凌轩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我是或不是,关你们什么事?”
“你……”那人气恼了一声,蹙起了眉头。
掌柜的女老板本来就是黄河会的人,连忙巧笑殷勤的来打圆场,“哎哟,小池,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听说只要在养尸池里泡个几个月,你们这帮捞尸人就能出师了,可惜出师不代表见过世面。这位易教授,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少校哦,也是这次研究出抗病毒血清的发明者。”
又是养尸池,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东西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这个养尸池,还有黄河会专门用来考验捞尸人用的。至于这个池子到底有什么用,还真是扑朔迷离,让人一时间听得满头雾水弄不清楚呢。
“秋瞳,你说的都是真的?”小池惊讶了一下。
女掌柜的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那天在床上我就说过,姐姐呀。这辈子都会好好疼爱你,不会骗你的。”
说着漂亮纤细的手指,就在小池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小池的脸红了,“别……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秋瞳,你不在乎你的名节吗?易教授,很抱歉我没有认出你。那个……还请你多多包涵。”
虽然我不知道和这样身材杠杠的大美妞翻云覆雨是什么个欲仙欲死的滋味,反正和小池同桌的那些同伴们,看向小池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艳羡和妒恨的表情。
就这么个毛头小子,居然泡到了秋瞳掌柜。
“我……可没那么能大肚能容,小池兄弟,你看他们那么多人欺负我和我老婆。你还帮着他们,那我多委屈啊?”凌轩缓慢的说着,眸光变得极为的阴冷。
小池大概才发现凌轩很难搞,“那……那你要怎么解决?”
“你说呢?”凌轩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眸光里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这个小池更是对他产生了一丝惧怕。
小池求助一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那些人都是眉头紧蹙。
这里能帮他的,大概只有女掌柜秋瞳了。
秋瞳无奈的耸了耸肩,冲小池勾了勾手指。
小池一脸茫然的走过去,就听秋瞳小声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推了推他的肩膀,“去吧,你才出师几天啊,自然不懂人情世故。姐姐……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是出了养尸池就算出师,还是要经得起社会和世俗的考验才行呢。”
“好吧。”小池犹豫了一下,看起来很不情愿的走到了凌轩身边。
抬头看了一眼凌轩一眼,踮起脚尖,对着凌轩耳边悄声说道:“教授,您是大人物,希望您能够息事宁人。赶尸匠都是道门中的人,所以对恶鬼的警惕心比较强,还请您不要太计较这些。您若是需要什么补偿,可以主动跟我提。”
“这是秋瞳让你来跟我说的?”凌轩眸光一闪,看起来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似乎根本不买小池的账,“秋瞳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给,息事宁人也没那么难。”
我都不知道,凌轩到底想要什么。
让小池听了以后一脸为难的样子,又去看女掌柜的秋瞳,才为难的说道:“您要的东西,我也没有权限给你们,只能为了赔罪把我身上这枚给你们。”
凌轩索要的东西,就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让这位见义勇为的小池没办法拿出来赔偿凌轩。
秋瞳妩媚精致的巴掌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为难。
忽然,她娇媚的目光流转到了我的手腕上,面色微微一凛,“易夫人手腕上的星月菩提好生眼熟,不知道……”
“朋友送的。”我伸手遮挡了一下手腕上的星月菩提,这串星月菩提是阿赞艾临走的时候送给我的。
阿赞艾是黄河会的人,这串星月菩提似乎被他们看出来什么了。
秋瞳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腕,娇笑了一下,“这是阿赞的手串,他带在身边几十年从未脱下,这么说你对于他来说是重要的人咯?让我猜猜,莫非阿赞艾暗恋你,想要跟易少校争抢你?”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秋瞳还真是不嫌事儿大。
我越怕她往这方面去想,她就越是思想不纯洁,把事情给想歪了。我担心凌轩生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眼底一丝冷意,鬼气从指尖似有若无的逸散出来。
看样子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吃醋了,弄得我也变得有些紧张。想开口解释,大堂里又有这么多的看客,实在拉不下脸来去哄她。
只能这么委屈的干看着他,我和阿赞艾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有事的是阿赞艾和我曾经的好姐们杨琳。
我脸上微红,“我和阿赞艾没什么关系,他就是看在我总遇到麻烦事儿,怕我遇到什么意外……才会把……”
有很多事儿,还真是特娘的越来越黑。
说多的反而更可疑,我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说不出下去了,低下头不敢去看秋瞳那双秋波一般含情脉脉的双眼。
“艾牧寒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世界上有各种倒霉蛋,他都不去帮。唯独送你他的随身之物,说明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秋瞳颠倒众生一般的笑意,若有深意,剪水般的明眸看着我。
她处事极为圆滑,发现了我和阿赞艾的关系之后,娇笑了一声:“不就是两只徽章吗?今晚,我就让人给您送去,易少校你就消消火呗。要是实在火气难消,那就让人家晚上去给你消火呗。”
“很好,那就今晚你来送徽章。”他的眸光淡然一扫小池身上的会长,放浪不羁的挑了一下秋瞳尖尖的蛇精一般的下巴,“你可要准时来哦,反正我的妻子晚上也不在。”
那样子颇有几分浪荡中的俊朗,眉眼之间还有股诱惑人心的浅笑。
只听楼上传来了那个萝莉又一声的惊呼声:“哇咔咔,喵……真的是好帅的帅哥,秋瞳晚上走了以后。能换我来继续暖床吗?好想……把这个帅哥吃干抹净呢,对吧,小乖。”
她就好像楼下的人都听不见一样,旁若无人的说着。
等我和凌轩都吃完了饭,上了二楼找各自的房间,这穿着黑色斗篷的小萝莉就拦在我们的面前。
她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精致**的小脸蛋,“哥哥,你好帅哦。”
我看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都快要冒爱心了,痴迷的看着凌轩清俊的面庞。伸出小手,好像想要摸,踮起脚尖却只能触摸到凌轩的胸膛。
“我……对**没兴趣,如果你长大一点,倒还好。”凌轩扫了一眼小萝莉,身上阴冷的气息逸散出来。
这萝莉娇小的身躯,就被这股无形之间的阴气,震退到一边。
他拉着我的手,先把我送到我的房间,却听小萝莉在后面发出花痴一样的声音,“哇哦,好霸道总裁的喵,喜欢酱紫的类型。哥哥,你可别后悔今天说的话,我早晚会长大,让你吃我的。不过,今晚人家就就想把第一个给你哦……否则时间长了,可要保不住的。”
这特么也太奔放了吧?
现在的妞儿都这么开放,还给不给人生存的余地了?
今天凌轩的艳遇可真够多的,弄得我心里的确有了些许吃醋的感觉。
一个是风情万种的秋瞳女掌柜,一个是千娇百媚的小萝莉赶尸人,而我这样的容貌和身材怕是拍马也赶不上吧。
凌轩从我的口袋里,暧昧的摸出钥匙,打开了木头房门的锁。
我拔下锁上的钥匙,准备要进去。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突然低声的说道:“它晚上会来吧?”
“啊?”我一惊,转头去看他。
不经意撞到了他阴沉担忧的目光,一时间真情流露,狠狠的抱住了他的窄腰,“恩,本来想和你保持距离的,我怕这里眼睛太多。”
“是我没护好你,才会让他们有机可趁,早知道就把你留在家里了。家里至少有顾彬湘能照顾你,这样我……才能放心。”凌轩好像是知道时间静止的车内发生的事情,紧紧的搂住我的我肩膀。
他的下巴扣在我的肩头,“让你牵扯进来,我……的一颗心全乱了。”
“我顾大王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你既然娶了我,就应该知道我和别的女人不同。我不会拖你后腿,更不惧怕那些东西,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我的唇偷偷的吻了他的胸膛,紧紧的搂住他的劲腰。
心里莫名的发慌,特别怕突然有一天,就过上没有他的生活。
他捏住我的下巴,忽然深吻过来。
似潮水般带了无尽的眷恋,似是在挽留我,我心口发烫,想这样永远不松开。
可是植物园是鬼道修炼者的老巢,如果不去,尸化就会一直一直进行下去。
江城也不复存在,现在必须要有一个决断。
轻轻的我推开了他,然后低声的说道:“早点休息吧。”
“是该早点休息……”他意犹未尽的摸了摸方才吻我的唇瓣,眼角是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明天早晨,有一场鬼市,你要早点起来。”
鬼市?
鬼市在我们那旮旯,不是鬼参加的集市,而是三点开始五点结束的特殊交易。就在市中心附近的铁道口旁边,那就有一个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凌晨三点的时候,来的不是卖鸟卖花的摊贩。
而是各种手执特殊货品的贩卖者,这些贩卖者一般不是职业的,大多都是偶然得到了什么东西。
通过正规途径不能出手,只能在鬼市上卖。
有的是传家宝,也有是偶然捡到,或者淘到的。
当然,也有土夫子下地,挖出来“冥器”。
我小时候跟我小叔叔上市里的时候,是亲眼见过一回鬼市,那时候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是晨起的雾气,鬼市里就有好些各种打扮的人。
有穿的很休闲的,也有很破烂的,更有很土豪的。
只是那个点儿天太暗了,又是偷偷交易,买东西特别考验眼光。我只知道我小叔叔手里头有旺财的蜘蛛金牌,他买东西只要跟金牌提要求。
向来是无往不利,在鬼市里一掌眼,就知道什么东西是真还是假了。
“恩,那我……洗洗就睡了。”我看了他一眼,尽量不触碰到他深邃的让人沉沦的目光,轻轻的关上了拿到木门。
然后从里面上了门栓,将门反锁了。
客栈里面没有电路设备,或者说是,整个江城的电网几乎都停止运作了。只有很远地方的医院,房顶立起的红十字还泛着光芒。
我也是只是出于习惯性的,拉了一下电灯的灯绳。
看到灯没亮,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一天的舟车劳顿,让我稍微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白天在车里时间静止的瞬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下又闯入了梦中。
熟睡中,梦境那般可怕。
却因为睡得深沉,怎么也无法醒来。
梦见的是那只白色的手骨划破了我的肚子,取出了我最爱的两个孩子正在缓慢成长的胎身。
将它们扯碎,让无数的血液,顺着车门的缝隙流淌在雨里。
那般的丧子之痛是那样的真切,无法用真正的言语来表达,只会让心灵更加的空洞和害怕。
想要尖叫,却在梦中胸口被堵住一般,难以遏制的呼吸困难。
直到手腕上血煞誓咒的咒文,发出了烙铁一般灼痛的感觉,我才猛的睁开眼睛从那些恐怖的梦境中强行苏醒过来。
梦中发生的一切,残忍恐怖,让人心惊胆寒。
额头上,全都是汗。
“鼎炉,做噩梦了吗?”恍然之间额头上被一条冰凉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那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像个东厂的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