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在饭店了,你身上有烟没?”任间说道。
“兜里呢。”陈朝江把屁股撅了过来。
任间也承受着手镑的摩擦,费力的用手摸出了陈朝江裤兜里的烟和打火机。
陈朝江也蹲下了,二人都点上颗烟,抬着胳膊极其别扭的蹲着抽烟。
“任间,要是罚款,”陈朝江犹豫了下说道:
“能不能借我点钱?”
“嗯。”任间笑着点头。
“你现在是有钱人了,咱村谁不知道,唉。”
“都会好起来的。”任间笑的有些牵强,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朝江细长的双眼抬头看着雪白的房顶,吞吐着烟雾,没有再说话。
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朝江,踏踏实实,别做过分的事。”任间忽然提醒道,
却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大合适,于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抽了口烟。
“举头三尺有神明?”陈朝江笑了笑:
“听人说你和土地神有联系。”
“你信么?”
“不信。”陈朝江很认真的说道:
“信,也没用”
任间沉默,陈朝江的话说的很实际。
因为神,还真不能给所有的人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
如果可以的话,兴许绝大多数人的请求,就是所谓的物质生活上的实际补给和满足了。
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县录所记载的所有请愿的那些事情,自私自利到甚至不讲理的程度,
让任间都觉得神仙们全部死绝了的原因,是被世人的心愿活活给逼得自尽?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也算不得错,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愿意心想事成呢?
“不做亏心事吧,这是底线。”任间眯缝着眼,轻声说道。
陈朝江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很轻松的反问道:
“我不是坏人,对吧?”
“嗯。”任间笑了。
就在这时,屋门被从外推开,沈浩兵和彪子头上缠着纱布,恶狠狠的走了进来。
任间和陈朝江同时起身,俩人的脸上都显得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慌乱和紧张。
任间依然是眯缝着双眼,盯着沈浩兵和彪子;
而陈朝江,一双冷漠的细长双眸,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看向二人。
只不过任间和陈朝江俩人的姿势委实不怎么雅观,都是撅着腚弓着身。
“喵的,刚才你们俩很拽啊!”沈浩强走上前,一巴掌呼扇向陈朝江。
陈朝江微微侧头,巴掌没有打在脸上,
落在了后脑勺上,随即又被沈浩兵狠狠的踹了两脚。
然后,沈浩兵揪住了陈朝江的衣领,拽着点恶狠狠的把脸凑过去说道:
“看清楚了,记住老子!”
话没说完,沈浩兵便哇的一声惨叫,身子猛然后退几步,
右手捂着额头上被纱布缠绕包扎的伤口,眼见着鲜血再次流出,浸出了纱布。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长了张丧尸般苍白脸的年轻人,
还敢出手,用脑袋狠狠的撞向了他沈浩兵的额头,,
彪子冲上前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陈朝江的腰上,陈朝江受力,侧着的身体撞到了墙壁上,
却没有出一点痛呼的声音,苍白的脸上依然是那么的平静,细长的双眸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对方。
沈浩兵也冲上前,对陈朝江拳打脚踢。
任间在旁边眯缝着眼,平静的表情下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若非现在是白天,他现在立刻就要召唤鬼魂前来附体,然后让二人自相残杀,
是的,许要阳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可以承受胯下之辱的胸襟气度。
就在这时,屋门上传来咄咄的敲打声。
沈浩兵和彪子住手,扭头看向门口。沈浩兵咧嘴笑道:
“田所长,今天这事还得您多担待着。”
田所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道:
“差不多就行了,刚才泽头镇派出所的所长吴峰给我打了电话,帮忙说个人情,谁叫任间?”
“我就是。”任间舒了口气,
起码,挨不了打了吧?
“哦。”田所长点了点头,扭头说道:“别打这个人,总得给吴峰点面子。”
跟在身后的一名警察问道:“那罚款的事呢?”
“该罚还得罚!打架斗殴恶意行凶的这种地痞混混,不处以严惩,怎么能行?”田所长义正词严的说道:
“要是所有人都靠着关系就能胡作非为的话,那社会还能安定下来吗?
还有公平所在吗?为人民服务就成了空话。”
任间心里怒骂:“这话特么应该说给沈浩兵吧?”
他却不知道,吴峰打电话的时候也顾及到自己的面子,不好对田所长说什么关系很好之类的话,
只是说朋友的孩子,照顾下;
至于陈朝江,吴峰压根没提,他对陈朝江也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这小子整天板着张脸跟大爷似的,若不是任间的面子,早把他给踢出派出所了。
而田所长也只是敷衍着答应下来。
心里却想着我给你面子让他不挨打就行了,随随便便就把这个任间放了的话,
那我跟沈浩兵的姑父县交通局的廖副局长怎么交代?
刚才廖副局长也打过来电话了啊。
沈浩兵和彪子都扭过头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看着陈朝江和任间。
田所长的话他们当然听得出来,看来无需太在意这个叫任间的家伙,只要不打那么重就行。
“打人,是不行的。”任间眯缝着眼淡淡的提醒道,
“谁对谁错总得调查清楚,是沈浩兵先动的手,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田所长好像没听清楚任间说的话似的,扭头诧异的看了一眼任间,
继而感到好笑似的冷笑一声,懒得理会,便向门外走去。
而沈浩兵和彪子,则是狞笑着再次走向任间和陈朝江。
就在这时,却听着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桑塔纳警车疾驶入院,
在这间屋子正对着的院里刹车停下,车门猛的被推开,赵庆沉着脸从车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