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女职员六点那会已经离开了,只有女助理在旁边。赵慕慈感谢她照看她,女助理忙说应该的,末了又颇为同情的看着她:“看到你这样,我都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赵慕慈笑笑,对她说:“别老是看我。看看Julia吧。还有所里面很多熬出来的合伙人们。”
想了想又说:“Julia说的对。不是每个熬夜的人都会死。”
停了一会,像是感慨般:“但死的那个,再也没有机会去熬夜。真是残酷的淘汰。”
女助理不知该说什么,坐到她跟前,轻轻抱住了她。
赵慕慈忽然觉得自己挺悲壮。如同那末路的英雄一般。她很想挤出几点泪来应一下景,却发现无泪可弹。
女助理问她想吃点什么,她去帮她买。
赵慕慈婉拒:“不用了,这会都快九点了,我也没胃口。你快回吧,昨天陪我一个通宵,真是太感谢了。今天早早回去,睡个好觉。”
女助理迟疑:“Julia让我今晚上也陪你……”
赵慕慈:“不用,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了,自己休息就可以了。回去吧。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就是了。”
女助理不再推辞,再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病房里空了。倒是难得的清净。
赵慕慈重新躺回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呆呆的出神。
昨天早上还在办公室忙碌,结果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还到了医院。想起在卫生间门口那会的那种尖锐疼痛,她不由的脸上又抽了一下。
她伸出手,摸一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痛感,提醒她昨天到今天,不是一场梦。她的确生病了,然后暂时又没事了。
方才医生说了一大堆,信息量太大。她虽然睡了那么久,此刻还是颇觉疲累,没有力气去细想和深思。
晚上的医院空寂又无聊。蓝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如同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里的鬼火一般。赵慕慈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空旷的病房,闻到有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听到过道中人们或缓慢挪动、或急促奔走的脚步声,忽然感到一丝不安和害怕。
她不想呆在这里了。她要回去。回到她那个月租四千块,有着柔软地毯、挂着有精致小花的白色半透明纱帘、摆着宽大睡床、铺着丝质床单被套的家里。也许她下一刻便会死去。可就是死,她也要死在丝滑柔软的床上,穿着她藕荷色的丝质睡衣。大大好过死在这里,一张无数人躺过的简陋病床,一间冰冷孤寂的病房。
注意打定,她坐起身来,换下病服,穿上叠放在枕边的自己的衣服。下了床,上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用口袋里的半张纸巾清理完脸上的残妆。
再次回到病房,整理好被子床单,换上鞋子。
然后检查自己有无拉下什么东西。昨天人们送她过来的时候,她手里只握着手机,所以现在她也只有手机。看看电量,只有百分之五,可得省着点。
正在寻思,有人敲门了。会是谁?赵慕慈走上前去,打开门,赫然发现Frank站在面前,一手捧着一小束康乃馨,一手提着一个水果篮,俨然一副探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