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汉回来之后,才发现人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无论是挑水还是烧火,又或是上厕所和洗澡,样样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而在县城里,全是一个开关的事。
“妈,随便吃点就行,明天吃完酒席咱们就走。”高重山挑水回来说道。
“知道了,你二叔在屋里,你进去打个招呼。”
高重山这才知道二叔来了,进去一看,正和父亲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两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呢。
二叔正在说自己的儿子是块读书的料,以后送到县城的中学,想借住在大哥家里。
高老汉已经戒了烟斗,偶尔抽抽香烟,此时点燃一根烟,笑了笑,“孩子读书好才能有出息,好事啊。”
同时也明白了弟弟跟他缓解关系的原因,说到底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嘛。如果不是他们在县城定居,怕是这会儿办十岁宴,根本没自己家什么事吧。
高重山也听到了,笑了笑上前,“借宿当然没问题,不过咱们做生意的人,平时没空管孩子。上学放学都得自己去,要是在外头玩,咱们也不会知道。如果要上晚自习,我们住的地方在郊区,怕是路上不太平。”
借宿他是真不在意,出个单人间,吃饭多摆双筷子的事。但安全问题他没法负责,指望他跟对高银山和大娃子似的,专门指定人接送上学放学,那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出了问题,二叔肯定得找他们的麻烦,这个责任他可没法背。
“那银山是怎么上的学。”二叔从小养的娇,对自己这个没妈的大哥,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的说话习惯。对于大侄子,自然也是同样的态度。
高重山眉头蹙了一下,哪怕他再低调,在外头混了这么几年下来,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少,少到这会儿,他已经非常不适应。
“银山能一样吗?那是我妹妹。”高重山也懒得惯着他,还真当和爷爷在世时一样,可以对他们一家子呼来喝去吗?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顶什么用?你没考上大学,你弟弟要是能考上,全家人不都可以沾光。”二叔嘴一撇,他的儿子可是姓高的,说句不够良心的话,高重山要是现在没了,家产都得归他儿子,一个丫头片子可不能争。
当然,他还没傻得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我高重山的亲妹妹,就是比任何人都金贵。”高重山直接没留情面,想和他们搞好关系的是二叔,他是无所谓的,甚至并不希望和这一家子重新建立起联系。
亲戚坏起来很多时候连外人都不如,而且还可以用长辈身份道德绑架,他对你怎么样都行,你对他稍有不敬,村里的人话都来了。什么不敬长辈,什么好歹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亲叔叔,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等等。
你想搞好关系,那就拿出态度,一边想利用你一边还想和从前一样作威作福,想啥好事呢,回去睡觉比较快。
二叔气得手直抖,嘴唇直哆嗦,“你,你,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当长辈的就该有个长辈样,你自己的孩子爱怎么说怎么说,说我妹妹就不行。我妹妹可没吃过你家一颗大米,我爱给她什么别人可管不着。”
“好好好,大哥,你就这么看着?”高老二说不过高重山,转头去看高老汉。
高老汉慢腾腾道:“咱们刚回,家里忙乱着呢,你要有事就先回,明儿你欢迎,我们就去吃顿酒水,不欢迎咱们就不去。”
摆明了,他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