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冷水都泼不醒发烧的史县尉,文呈招来伍良、还有那几位,参与了邻水乡褚大户家,“挖浮财”的探子。
将目前的处境向几位一说,问那探子们:“如今我等已被包围。从县城往上河乡,可有隐秘小道?那板楯蛮近万人马,悄悄地潜伏在外围,包围圈必然很大。
除了前往上河乡的主道、大一些的小道,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封锁住所有的山沟、峡道。尔等可有法子,前去上河乡报讯?”
探子张吉一拱手:“回禀文大人,小的可设法先往邻水乡而去;然后半途钻进山沟里,再拐向上河乡!必将大人的军令传到。”
文呈点点头:“那就有劳诸位勇士了!见到王游徼,让其立马折向北边,速速撤离!休要与蛮人小队纠缠。
撤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以后再设法绕道蜀郡,回归犍为郡!尔等也随王游徼去罢。”
张吉问道:“文大人,小的送完军令之后,可否摸回岳池县来,协助大人守城?”
文呈纳闷不解:“这是为何?此处如今极为凶险。尔等随着王游徼撤离,便可逃出生天,何必再入虎口耶?”
张吉“嗵”地一声跪下:“小的张吉,家中早无牵挂。干的乃是刀口上添血的营生;这辈子都是替人卖命的卑贱之人。
跟随大人十数日,俺张吉敬佩大人体恤我们这些粗汉,张吉愿意追随大人左右、永世不悔!望大人成全!”
张吉身后四位探子,也“噗通”一声跪下:“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呈赶紧起身扶起众人:“谢兄弟们的厚谊!此番交战,着实有点太过凶险了。敌众我寡,实非我等能够力抗!
你们留在此处,徒增死伤罢了!于事无补。去罢,但凡我文呈侥幸不死,你们自来汉安寻我便是!”
五人兀自跪在地上,张吉仰头对文呈拱手道
“大人不知此处山川地理;小人却熟知邻近数县各处险要!若是小人带着大人撤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望大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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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何尝不清楚其中关窍?
能够做探子,也就是后世的”斥候“、“夜不收”、“侦察兵”的人,本事不会差!
都是军伍里的精英、敢死之士。
只是,此番被板楯蛮包了饺子,多几名技艺高强的军士,于大局无补——他们擅长的,并不是这种大规模的、面对面的拼杀;留下他们,不过是白白损失了几名骨干而已。
文呈让陈相拿出一块金饼,交予张吉:“张吉几位兄弟的厚谊,我心领了。
‘茫茫四海人无数,诸位男儿是丈夫!’;我得幸能够认识诸位,已是福分了。
那板楯蛮藏头露尾的,定是有懂得行军作战之人,在指点他们。
以前出来劫掠,都巴不得死掉一些老弱病残的板楯蛮,竟然开始懂得爱惜兵力了!
上河乡那边,就是一个坑,一个能将岳池县兵力都吸进去的漩涡!再拖沓数日,王游徼必定陷入苦战!
王游徼撤离了战场,我便不必陷入取舍两难之境地也…
板楯蛮知晓攻城死伤极大,便利用上河乡王游徼处,引诱我等不断派兵前去增援;妄图在野地里,一举击溃我军!
敌意欲为之,我偏不从之”
文呈双手握住张吉:“张老弟,你能否将军情送达,关系到王游徼那三百兵马、连同乡台兵勇们的生死存亡!
岳池县城里,尚有上万军民;
那板楯蛮也非精锐,他若想啃下这城池,必将崩掉他几颗门牙!明白吗?”
“张吉明白!大人放心,张吉必定完成使命!”张吉言罢,起身一礼,带着那四位同袍,径自往上河乡传达军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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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扭头问陈相:“前几日教你的‘复式记账法’,多练练。以后有时间,再教你一些管理上的原则、技巧。
此次板楯蛮来袭,费了如此大的心思;这龚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是志在必得!
敌我双方,都输不起这一战啊!
你初次跟着我出来,便面临生死大考…
都怪我考虑欠周。
现在,你害怕吗?”
陈相嘿嘿一笑:“跟着姐夫,相,学到的东西极多;苏剑甘宁他们,想跟着出来,还来不了呢!
这些天我消化姐夫教的《算数》,都嫌光阴不够用嘞,哪还顾不上害怕——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
文呈点点头,命令伍良、陈相带着军士们,将全城青壮们都组织上城墙。年青妇女、少年们组织起来,做饭、搬器械、抬伤员。
如若城里的大户豪强、官吏们敢不配合,将自家奴仆、护院藏起来,只顾守护自家府邸的,立马格杀!
再过上几天,等板楯蛮眼见上河乡那边,欲意让守军被迫进行“添油战术”的策略失败之后,必定强攻岳池县。
大战,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