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清楚,文呈不会随意去见谁。
若是被稀里糊涂的带到孔小二的内宅里、紧接着跑出来一名衣衫不整的美妾高呼“非礼呀,来人呐,姓文的人面兽心,又要非礼奴家啦!”
——这可咋整?
再说了,如今严打刚刚过去不久、许林的坟头草还才两尺高、板楯蛮也已经摸到边境上了;
多事之秋,得谨慎一点,小命要紧——必须的。
晁慨只好无奈回禀:“乃是吾之伯父,晁讳名玺,意欲与文君一晤;还恳请文君应允。”
文呈盯着晁慨,“晁玺兄与我相识已久,为何他不大大方方进来?何须浅碧轻红色、藏头露尾龟鳖蟹?”
“呃…”
文呈的话,使得晁慨难堪症都发作了;
事渉上官调笑自己的长辈,一个是伦理、一个是肛肠…是纲常,他哪敢接嘴?
“好罢,我随你走一遭就是了。”文呈笑道。
文呈是看出来了,这个晁慨不像是挖坑的料、也不是经得起调笑的主,才没有继续整蛊他…
——这是一个老实人,值得大家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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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街上,“崇圣斋”后堂。
“恭喜贺喜,恭贺文大人高升之喜!”晁玺一见文呈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文呈贺喜;
“拿来!”文呈伸出手。
“什么?”晁玺一愣,“请文大人明示,君索要何物耶?”
文呈冷冷说道:“既是小民向官吏道贺,岂可无贺仪乎?”
“呃…”
晁玺难堪收回拱着行礼的手,双手一摊:“如今晁某孑然一身、身无分文,却是无力置办贺礼了,还望文大人体谅则个。”
文呈紧盯着一身道袍的晁玺等三人,开口道:“晁家良田近千、族人数百…难不成你都捐了?”
“这位大人,晁祭酒那是敬献。”一名须发皆白、眉毛也白、肤色也白、道袍破烂却浆洗的异常白的道人,开口纠正文呈的错误。
文呈也不理他,径自行至案桌后,跪坐下来;
闲适地看着屋里的三名道人,等这些人出牌。
——“天师道”,终于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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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刚入屋,看到这些人的扮相,就知道是天师道管理层来访…
益州地界上,除了天师道,谁还敢穿道袍?
敢来见自己的,除了管理层,不可能派普通信徒过来
——天师道的信徒,主要集中在最底层。
天师道哪可能,派大字不识、一脸菜色的普通员工去见实权官员?
若是那样做的话,这做船销的天师道,也忒不专业了!
——避不开的,在益州这片地界上,天师道扩张极速,文呈哪能避开与天师道发生纠葛!
天师道,其教义讲究“诚实守信、好生恶杀、省欲去奢”;
信奉无为,好清虚
「天师道」,与张角的「太平道」没有多少关系…
如果非要扯关系的话,那就是张角在参观访问了巴蜀地区的天师道总部以后,觉得这门生意真心不错,值得投资!
于是,张角就屁颠颠跑回去创办了“太平道”。
——没给加盟费那种
两个道门的教义里面,都有“黄老学说”的影子;
不过,两者,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相当于成都“廖排.骨”与“廖记棒.棒鸡”的差别。
这种区别,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说了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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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师道多年来并无恶行;
因此天师道一直与官府相安无事、各行其是。
湾湾那个“纵贯线”,是三个老基友,好得不得了,分不清谁撸谁、相爱相杀;
而益州天师道与官府,是两条平行线,各自走起!
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火花。
此时,文呈才明白过来:这晁玺,为何不愿意进县寺去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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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里面,文呈凭借前世职场直觉,感觉到晁玺虽然最为年轻,却是这些人里面的头目…
哦,叫“祭酒”。
刚才人家提到过…不能喝酒,瞧我这记性。
现在,双方都开始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了,大头目自然不会最先开口说话。
——领导,只负责最后那一哆嗦。
三人中,一名慈眉善目、脸上总是刻意保持着淡淡笑容、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又让你爱心泛滥想问问他:老兄,你的童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其人,年约三十四五。
三四五道人,上前一步,
对文呈单掌一礼,随即开口:“这位大人请了。”
文呈微微低头,算是回了一个既不显得热情、也不失礼貌的回礼,并不开口说话。
“这位大人,小道乃是正一教「两安治」祭酒白飙之…”
“噗呲!”这下子文呈实在是没忍住笑,赶紧举手掩额,用广袖遮盖住自己的、笑的一脸稀烂的脸!
白朴…你这都取的啥名字哦…还加个语气助词“之”…
这就显得更有味道了:生动、霸气!
——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在里面,颇有柳三变之风采。
其实,这是出于古今异义造成的理解偏差,相当于汉译英、英译汉,总有歧义:
汉代,人家又没“朴昌”这个说法;
那叫“买欢”好不好…
——是很高级的一种爱好,有点像后世的“茶道”…
即便如此,也比打麻将强不是?
在东汉、到两晋年代,名字后面缀着“之”字的,铁定他家是天师道信徒
——不用审,杀一百,没有被一个冤枉的;
犹如抓村长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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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爱白鹅、更爱写字,结果洗砚把一潭水池都污染了、还没被罚款的那位“王羲之”,他家就是天师道信徒。
有工地上抬杠的哥们儿跳出来,问:请问文君,“彼其娘之”,这个是不是天师道信徒?
“彼其娘之”
——这个不算,那是生活在南美洲的一种动物…
爱吐口水那种
——也可以理解为:天朝上国读书人专用词汇,是用来骂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