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亭中更是一派河蟹,祥和之气弥漫开去,使得那夜色,愈发的迷人起来。
不多时,曹府管家领着一名青衣老仆,前来请众人,去桥府夜宴。
桥玄?!
亭内孙坚与文呈,对视一眼:你我两个小虾米,怎地入了桥公的法眼?
要知道,桥玄乃是汉末著名的喷子加铁头,一向眼高于顶、软硬不吃。
走路,人家都是背负着手,仰望星空、踱着标准的四方步走路的,根本不会低头瞟谁一眼!
得亏下水道有井盖。
那桥府老仆,递上桥公的名刺。曹操双手接过一看,上面却写着,只请文呈、曹操、孙坚三人,赫然没有许攸的名字。
许攸很张狂。
但是遇到资格更加老、张狂得更加张狂的桥玄,许攸自己也不敢去桥府找不自在。便推托自己困乏了,便起身告辞而去。
随即曹操与文呈、孙坚三人,共乘一车,赶紧去桥府拜见。
待到进了桥府,只见大堂之上,只点着一盏幽暗的油灯。
三人趋步入内,隐隐约约只见上首坐着一位皓首老者,文呈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桥铁头了。
待到看仔细左手主客位陪坐着的人,文呈心中微微一惊:竟然是司空刘宽!
那右手陪坐之人稍显年青一些,却不认得。
“桥公相召,遣人使唤一声便是了,小子岂敢不遵!何必要动用名刺呢?”
曹操对着桥玄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只是小子来的仓促,未来得及备下孝敬,还望桥公恕罪。”
桥玄在昏暗的灯光中,轻轻摆摆手开口道:“孟德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到老夫府上打秋风,也不是十次八次了,何曾带过遮手之物?”
曹操难堪轻笑,并不敢搭话。
只听得那桥玄指着文呈道:“今日有窃珠者在此,文将军是富甲一方的富豪。有了金镶玉,哪用得着孟德手提三五串铜钱!这才是我府上的贵客啊!”
文呈一听:哟,这是准备拿我当煤老板宰啊?窃珠者,这是在骂我抢富户自肥、还是在夸我劫富济贫呢?
刘宽一向忠厚,闻言也是忍俊不禁,摇头轻笑不已。
那右手边的客人,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桥公这是有的放矢,先射箭再画圈啊,果然箭箭穿心!”
那人说的是君子六艺中的“射”:别人都是朝着箭靶射箭,然后看射中了几环。而桥玄这是先射箭,随后才在箭靶子上面画圈,那箭矢,就永远都是射中的靶心。
而文呈,今夜就是那靶心。
文呈听桥玄的声音,中气不足、肺腑疲老之态尽显。再综合自己的历史记忆,心知这桥铁头老矣,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现在的桥玄,不过是挂个光禄寺卿的虚衔,相当于养老等死的闲职。
听的桥玄与那人的弦外之音,文呈轻轻一笑:“承蒙桥公看得起小子,那小子便不客气了,还请诸君勿要嫌弃小子喧宾夺主了。”
说完,回头吩咐公孙虎,去置办汉安风味的酒席。苏剑出了桥府,去购置百支蜡烛。
在昏暗的油灯灯光中,文呈等人落座。听曹操一一介绍在座宾客。
文呈这才知道,原来桥玄右手边那人,竟然是凶名正盛的阳球!
阳球,宦官的干女婿、中书省门下舍人,是汉末最凶狠的酷吏,位低而权重的典型人物。
惹不得。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上等到苏剑买了蜡烛回来,轻步上前,将昏暗的油灯换下,在巨大的青铜灯山上,点起无数枝蜡烛,那大堂之中,这才亮堂起来。
众人这才瞧得分明:大堂之中,没有半盘瓜果点心;案桌之上,空空如也。
这桥玄哪是请客夜宴,分明就是等着客人自己送酒席,前来聚餐!
文呈吩咐苏剑拿出汉安香茗,自有桥府奴仆前来沏茶。
不多时,公孙虎送来瓜果点心。汉安军军营里面的厨子,送来无数美酒佳肴。
桥府大堂之上,夜宴才得以正式开始。
众人皆在心中暗笑:这宴席,可真是别具一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