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输了。”艾格隆小声说。
“是啊,输了,看来我今天的运势不好呢。”玛丽亚从容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艾格隆,露出了淡定的笑容,“您也会这个吗?”
“我没有玩过,但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规则。”艾格隆笑着回答。
不过,虽然表面上是在谈笑风生,但是艾格隆心里则在盘算着另外一个问题。
玛丽亚到底有多少钱?
这一点他不知道,也不好去问,但是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多到完全不用把钱当钱的地步。
作为王国的公主,她的个人生活待遇当然不会差,但是她和王兄毕竟不是太亲密,没有个人资产也没有王家恩典,也就是说,属于她个人的“私房钱”却绝对不会太多。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一直用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方式进行赌博的话,她可能很快就会倾输光她自己的身家……
“虽然我无权干涉您的个人爱好,但是我劝您最好不要让自己太过于沉迷其中……”正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艾格隆禁不住劝谏了玛丽亚,“很多人在泥足深陷之前都以为这只是无伤大雅的爱好而已,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一旦沉迷其中,赌桌就将成为一个无底洞,多少钱也可以输得完!而且如果这种事传扬出去的话,也会成为您名声上的污点,对您百害无一利。”
实际上,这在历史上也确实不乏前例,在大革命摧毁旧制度之前,王公贵族们在放荡奢靡的生活之余就喜欢用赌博来消遣,而且几乎毫无节制,很多大贵族都因此倾家荡产声名狼藉,那位被砍头的可怜国王路易十六,就曾经几次为弟弟们偿还过巨额的赌债。
王公贵族们放荡而且毫无节制的生活,以及他们到处欠债的“劣迹”,自然也更加激发了民众的怨恨,成为了大革命的催化剂。
对于艾格隆的劝谏,玛丽亚却只是付之一笑。
“您说得对,我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知道节制,更知道我应该为我的娱乐花多少钱为止——”
既然玛丽亚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艾格隆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相信,身为苏菲的妹妹,玛丽亚也不会是那么轻易就会失去头脑的人,她自己会掌握好分寸。
“都已经到了这儿了,难道您不想自己来试试运势吗?先生?”而这时候,玛丽亚伸手指了一下赌台,然后向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艾格隆看了看蓄势待发准备开始下一轮开奖的轮盘,然后又看了看玛丽亚。
“我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验证我的运势——我会创造自己的运势。”他昂起头来。“不过,如果您希望我陪您一起助兴,当然可以,您希望我怎么押注呢?要知道这可是有很多种押注方法。”
“既然您这么有自信,那么您就试试押注一个数字如何?”玛丽亚反问。
艾格隆微微皱了皱眉头。
轮盘赌有单双或者红黑的压法(赔率为一赔二),也有压一个数列压法(赔率为一赔五),本质上就是用“押注多个数字”的方式来分散风险,而押注单一数字则是其中风险最高的一种——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赔率为一赔三十六。
如此低的概率,哪怕是那些输红眼的赌徒们,通常也不会轻易尝试的,因为太容易血本无归了。
“您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艾格隆禁不住苦笑了起来,“给我挑了最难的。”
“就算输了您也不会怎么样吧,只是让刚才的牛皮吹破了而已——”玛丽亚笑嘻嘻地看着他,“相反,如果您要是这样都能赢下来,那我就承认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艾格隆一想也对。
就算他真的押注失败,输了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如果我赢了,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笑着问。
“什么条件?”玛丽亚有些诧异,于是追问。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但如果我某一天提出来,而您又能够做得到的话,我请您答应我——”艾格隆摊了摊手,“用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来博取您一个条件,我的请求不算过分吧?”
面对艾格隆挑衅的眼神,以及自信的态度,玛丽亚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在面前的少年人和木制的赌桌上来回逡巡。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她定了决心。
迄今为止迷茫空虚的人生,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追求什么,现在,就就交给命运来做出决定吧……如果你真有那个能耐的话。
“行——”她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了好胜的光,然后慨然点了点头,“既然是我把您带到这里来,又强求您来玩一把,那于情于理我应该给出相应的出价,您的条件我觉得挺合理的,所以我答应您——来吧!”
“那就来吧!”艾格隆也点了点头。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而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钱包。
他的钱包里的钱并不多,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不是钱的事情了,这是两个人的意气之争,这是到底谁在被命运垂青的争论,而他有这个自信来为自己正名。
他掏出了一枚金币,金币的正面是拿破仑皇帝的头像,面值20法郎。
他看了看面前的头像。
拜托您了,让我赢……我需要赢!
不用多想,想也没有意义,这是纯粹向命运挑战,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相信自己,相信最初的感觉吧。
接着,他想也没想,把这枚承载着命运的金币,扔到了25这个数字上。
轮盘再度缓缓转动,象牙小球在轮盘上划出命运的轨迹,奔向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