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的强硬表态,似乎也激怒了玛丽亚,所以她一瞬间也气得笑了起来。
“呵,您这话说得,您想要杀我,我就不能今天过来报复一下您了吗?”
“难道您诅咒我死的次数就少了吗?要不是因为殿下拦着,就凭您对我历来的不敬,您就该死上十次了。”特蕾莎轻蔑地回答。
接着,她突然脸色微变。
不是被玛丽亚吓倒了,而是她突然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面前的玛丽亚,好像不对劲。
等等……这不是玛丽亚!特蕾莎陡然清醒了过来。
如果说,世上最能够轻易分清楚她们姐妹的人是艾格隆的话,那么,特蕾莎也不遑多让可以排在第二(只是,两个人的理由却完全不同)。
就算一模一样,她也完全能够分辨出两个人细微的气质差别——那是两个人后天性格和行为模式所带来的差别。
虽然看上去是同样的傲慢自大,但是玛丽亚的气质更偏向于刻薄,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色厉内荏,骄狂里带着一点点心虚;而苏菲的气场却要自信昂扬很多,她的气质更加倾向于轻蔑,而且有着更加庄重、深沉的眼神,还有身上那种久掌大权的气势,这些玛丽亚虽然也可以演出来并且骗过一般人,但是在特蕾莎面前,这一切就无所遁形了。
“苏菲,是你……?”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看来我的演技还不过关呀……”被她认出来之后,苏菲也没有狡辩,而是摊了摊手。
“我可是特意赶过来看你的呢……从奥地利跑过来可谓是千里迢迢。”
苏菲的话,虽然看似对自己的老情敌充满了关切,但是其中却又饱含着嘲讽。…。。
“难道没有我的事,你就不会来了吗?!都来几回了,想来就来吧,何必再找什么理由呢?”特蕾莎的嘴角微微踌躇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但还是露出了愤恨和痛苦的神色。
过了片刻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要嘲讽就嘲讽吧,随便你……反正我现在落败了,身陷囹圄,我活该被人嘲笑和唾骂……我应得的!你只管嘲讽,我不会跟你对骂,我也不会向你求饶,我只会坦然接受这一切。”
说完之后,特蕾莎抬起头来,然后毫不退让地看着面前的苏菲。
一瞬间,苏菲笑容里的嘲讽也骤然消失了,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种平静的对峙感,既是仇恨又非仇恨,十几年的“交情”,互相理不清的恩怨,让她们之间不再是那种单纯的憎恨和“杀意”,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甚至难以用语言说清楚的关系。
最终,还是苏菲重新打破了寂静,“不得不说,你给我们带来了超大号的惊喜……不愧是你啊!明明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却还是和当初那个少女一样刚烈。”
这一次,她没有了刚才扮演玛丽亚时的尖刻和嘲讽,反而更像是一个客观的评论者。
特蕾莎仍旧沉默着,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想为我的所作所为解释,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确实犯下了大错,但我不会认错也不会请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是输了,仅此而已。”
“虽然你给我们捅了天大的篓子,但是……我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嘿!用毒药让他瘫软无力,然后带着他隐居到无人注视的乡间,真是个好想法!不瞒你说,有时候我都这么想过呢……”苏菲还是轻笑着点评,仿佛是在说什么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你输了,确实输得一败涂地,但是你休想就此甩手不管,你亲手制造的这个烂摊子,你自己也得帮忙收拾才行——艾格隆已经决定了,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必须继续当帝国的皇后,而我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因为上次已经和丈夫交换过意见了,所以特蕾莎对此倒也没有多么惊讶,她只是有些意兴阑珊。
此时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收拾什么“烂摊子”了。
而这时候,她又突然想到,既然苏菲和玛丽亚调换来到了枫丹白露,那么她肯定会和自己的丈夫在这里双宿双飞——甚至比之前还可以更加明目张胆。
搞不好昨晚还是刚刚互诉相思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加疲惫了。
累了,毁灭吧。
回想起自己当初,“战胜了”横加阻挠的苏菲,又战胜了命运的艰难险阻,最终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和心爱的殿下终成眷属,那时候的自己是何其幸福?为什么最后要走到这份田地?…。。
终究是赢不了她吗?
难道最初的爱恋就这么难以被推翻重来吗?难道自己付出的心血、自己近乎于狂热的爱,就这么不值一提吗?为什么,就是无法改变这一切?
特蕾莎突然感觉一阵心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他当然爱你。如果不是因为爱你的话,就凭你干的这些事,他早就把你秘密处死了。”仿佛是察觉到了特蕾莎的想法,苏菲悄然说,“事实上,他就是舍不得你,他希望能够把你一直留在身边……你觉得你是受害者,我还觉得我很难受呢,永远只能当你们两个的旁观者,忍受你们每一天的相处,甚至连死后你们两个都会合葬在一起!天知道一想到这里,我有多难受……”
说到后面,苏菲也越来越激动。“你都已经拥有一切了,难道就不愿意让我稍微分享一点点碎屑吗……你知道每见他一次,我都要承担多少风险,我们的相处又是多么短暂!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让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我努力找回一点,也是罪过了吗?!”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让特蕾莎一时哑口无言。
不过,考虑到这是苏菲,那也就十分正常了。
发泄了一会儿之后,苏菲也缓过劲来了。
“好吧,我们两个都有很多不满,命运确实让我们都承受了许多不应该有的痛苦,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小杂种……可是我爱他,我迷恋我们之间拥有过的那些最美好的回忆,所以我只能一边咒骂他一边却又选择原谅他,心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算了……”
接着,她又向特蕾莎微微颔首,“特蕾莎,我不指望你跟我一样想,但我相信,我们往后几十年还会这样稀里糊涂地相处下去的。提前预祝你回奥地利访问愉快,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说完之后,她又轻轻挥了挥手,结束了这场秘密的觐见,留下了呆呆坐在原位的特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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