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后他羽翼丰满,迟早收拾了这几个对他指手画脚的老匹夫。
他才刚登基为帝,又不是要死了。
如今他尚且十八,还未行冠礼,娶什么妻。
他虽是这样想,可后宫尚且空置无人,便是连侍妾也不曾近他的身,更不要说宠幸了,坊间传闻他洁身自好,对那个金枝玉叶的安家嫡女一往情深。
自从登上帝位后,世家大族想着法子的往他身旁塞人,雍容大方的、诗情画意的、小家碧玉的统统都有,可未有一人能入他的眼,只是几日,便都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权贵们越发琢磨不透这位新帝的性子。
他继位不久,如今朝堂政事繁多,奏折堆积如山,南方战乱不断,本该没有心情赏玩。
今日下朝之后,便有士族特地邀约他前去游玩,傅上淳本就根基不稳,他若还想仰仗士族,就必须同他们搞好关系,对去马场一事,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哪知是场鸿门宴。
如今新帝登基,四皇子断尾求生,抛下心腹南逃,死在路上都未可知,旧臣纷纷认为他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便都上赶着巴结新帝,宫中的局势已经历大洗盘。
傅上淳与安家嫡女的婚约一事,本就是先帝时期定下的,那时候,安家正是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豪门权贵,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上赶着奉承。而这一婚事,原本落不到他头上,还是他生母柔妃以死相逼才得来的。
他当时遭傅潇锦暗算,在护城河一带不知所踪,安家虽没有跟那些旧臣们一样,对傅潇锦登基一事极力反对,但是因着并未明显的站队,还庇佑了一些朝中的重臣,也算是无功无过。
如今顺利登基,这桩婚事没有作废的道理,反而被旧事重提了起来。
人人都眼红安家,暗道尚书令这般好命,新帝刚上位,还未在朝中站稳脚跟,他便与帝王攀上了关系,成了国丈。
帝王身边不能没有自己的人,顺承伯爵府李家向来与安家不对付,秉承着恶心安家的想法,顺承伯爵公李荡便也想将自家的女儿塞入后宫之中。
李氏一脉,在傅上淳顺利即位一事上相助良多,成功登基之后,必然得了帝王的重用,相当多的权利落在李家手中,隐隐有赶超安家的势头。
李荡春风得意,走到哪都被官员奉承,几乎没有听见逆耳的话,性子也越发嚣张起来,组了马球会,邀陛下前来纵马。
喝了几壶热酒,酒意上头,便在傅上淳面前提起了妃位一事,虽是扬言许配,话里话外都不容许拒绝的含义。
傅上淳当时虽谈笑风生,将此事答应了下来,可转身还是黑了脸色。
如今他羽翼还未丰满,奈何朝中士族权利过盛,行诸多事还须留用士族,即使心中万分不喜,面上还得过得去。
若此事成,李家与帝王便是一条心,他们会倾尽全力辅佐他朝堂之事,替他拔除那些眼中钉,只是李荡有些贪得无厌,明明如今已经有了权势滔天的地位,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得将手伸进他的后宫中。
这种身不由己的处境,让他十分厌恶。
霜寒露重,他批阅奏折已至寅时,南越进殿汇报。
“陛下,公主殿下昨日便回宫了。”
傅上淳执笔的手微微一滞,仍旧不动声色,“我知晓了。”
“公主入府时,还带着一位乡间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向南越,“你只需盯着她的动向,若发现她再行不轨之事,囚禁起来丢入大牢便是,往后她的事,不必再说与我听。”
“诺。”
傅上淳不喜身旁有人,每每夜深之时,便将身旁的宫人遣散,大殿孤寂,空空荡荡,傅上淳心神不宁,总觉得遗漏了某些东西。
可他也只是愣神了一会,转头又将思绪埋在政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