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筋应了一声,立刻去找郑宽新聘的管家了。
一进院子,远远地就看到倒座房里坐满了人,不但王增、叶良辅等人都在,就连那位‘第一次’相见的许指挥,许泰也在。众人看到郑直进来,都赶忙起身见礼。
郑直一一回礼,然后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开口询问“敢问可是许世兄?”
“不敢当,不敢当。”许泰笑容可掬的赶紧回礼“郑解元就叫俺二郎就好。”
“这怎么可以。”郑直赶紧讲“许世兄是俺家至交,不可不敬。”非要请对方上座。不管他心里咋想的,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就必须装下去。
众人刚刚落座,就看一条筋跑了进来,对郑直行礼“十七哥,南宫白学士派人送来贺礼。”
郑直一听,不得不赶忙起身,对王增等人拱手致歉“诸位稍待,俺去去就来。”
众人哪里会在这种时候计较,纷纷和颜悦色的催促郑直只管去忙。
“五虎累了,俺来吧。”似乎开了头,后边郑直认得不认得的人就一下子冒了出来。眼看到了晌午,忙得他头昏脑涨,冷不丁的听到一句熟悉的话,郑虤冒了出来,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他的跟前。
郑直早就习惯了,应了一声,转身往院里走。再次回到前院倒座房,里边的人更多了,甚至很多人都坐着马扎。他正要喊一条筋去外边借凳子,管家已经带着几个健仆搬着圈椅走了进来。
“郑解元只管去忙。”王增凑了过来“这里由俺和叶监生招呼就可。”
“有劳了。”郑直没有矫情,毕竟这么多人只凭借他和郑虤根本忙不过来。和众人讲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这才退出房间去了内院。因为郑家如今在京中没有女眷,所以身份贵重的客人都被请去了二门。
这里虽然人少了很多,却同样很热闹。得到消息赶来的周棨正在招呼石家,白家等一干真定乡党;许泰则帮着孟鹏招呼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郑家京中故旧。
众人看郑直进来,纷纷起身恭贺。郑直一一还礼“俺叔讲了,这么多年多亏了乡党,故旧照应,让俺们郑家才有今日。一会俺家略被薄酒,不成敬意,请诸位莫要见怪。”
大伙都是场面上的人,自然花花轿子众人抬。再者,郑直本身的光环也不少,最起码除了极个别人之外,所有人都认为郑直下科必将有所作为,因此纷纷叫好。
“郑解元今年十四了?”郑直与周棨正估算这正屋需要摆放几桌时,旁边有人开口。
“对。”郑直看了眼对方,是不请自来,自称是皇亲瑞安侯王源嫡子的王桥。
“可曾婚配?”王桥第二句问的就更加露骨。
“不曾。”郑直一边回答一边考虑怎么脱身。他确实需要泰山帮助。可是指的是文臣,至于勋贵,敬谢不敏。更不要讲这王皇亲,他见识虽然少,可是也晓得王太后根本就是个泥菩萨,啥都干不了。娶了王家女,对他的仕途而言没有任何作用。难不成堂堂七尺男儿,整日指望着皇帝发善心赏官职?
“五虎。”郑虤此刻又冒了出来“外边来了人,说是你好友。”
“诸位慢聊,俺去去就来。”虽然郑直明白,这是郑虤回过味来,想要把他挤出后院。可是郑直从没有任何时候像如今这么感激郑虤的,赶忙对王桥等人拱手,出了院子。这种事估计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只会越来越多,他要么就必须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定亲,要么就干脆放出风,这几年不结婚。毕竟他才十四岁,还有大好青春。
“恭喜,恭喜。”一出垂花门,郑直就看到了倒座房里有些拘谨的沈栓子。对方见到郑直,赶忙迎了过来“大娘子命俺送来礼物。”讲完赶忙行礼。
郑直一把拉住对方“随俺来。”笑着向倒座房里张望的众人行礼,然后拉着沈栓子去了隔壁房间“沈家出啥事了?”
“没啊。”沈栓子赶忙否认。
“大娘子真是料事如神,俺都不记得啥时候告知沈家,俺住到这了。”郑直也不客气,示意对方坐下讲。
“……”沈栓子犹豫片刻开口“不是大娘子让俺来的。”
“那是谁?”郑直皱皱眉头。
“俺就是气不过,今日大娘子让俺出门办事,俺路上才听人讲是解元的叔父中了状元。这才一路打听来的。”沈栓子低声讲“俺家大娘子的兄长欺人太甚,不但将祖宅占了去,如今又来要这京中的宅子。”
“这不都是沈家的吗?”郑直一听叹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真的帮不上忙“就算不是沈监生的,那也是大娘子的嫁妆,将来也是两位师弟师妹的啊。”
“谁说不是啊。”沈栓子愤愤不平的讲“那位舅爷讲的好听,用另一处的院子换,可那院子俺看了,大是大些,却都是老房子,能跟俺家现在的宅子比吗。”
“大娘子就答应了?”郑直没心思听沈栓子的废话。
“应了。”沈栓子郁闷的讲“这不让俺去交趾胡同那收拾东西呢。”
“交趾胡同?”郑直一愣“方家胡同口第五户是你家的?”他租的院子是个小的一进院子,隔壁却是胡同里少有的一座二进院落,地方宽敞。当初郑直有意租下,却被牙行经济告知,院主不租,这才憋屈在那处小院。
“对。”沈栓子好奇的追问“郑解元咋晓得?”
“俺住第四户。”郑直回了一句。
“这感情好,离得近了。”沈栓子突然来了一句。
“行了,一会吃完饭就回去,俺这两日去拜访大娘子。”郑直哭笑不得,随口一问“若实在不行,搬家俺也能搭把手,毕竟沈监生有那么多书。”
“没了,没了,都没了。”沈栓子一听更加来气“那舅爷讲他要温习功课,将俺家老爷的书房直接上了锁,还派了个人守着。这叫啥事,合着俺们少爷看自家的东西,都成了贼。”
“这样啊。”郑直叹口气“俺懂了。”他终于明白沈大娘子的兄长到底要做什么了,估计就是在找沈监生的那本书。可有一点郑直不懂,既然都能做到如此不堪,为何当初在东安的时候不直接抢,省的便宜了他。
两人正嘀咕,房门敲响,外边出来了一条筋的声音“五哥,东宁伯家派人送贺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