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午和冯铎,苏刚吃过饭后,就回到了禄米仓。之所以把一堆事压缩在这里解决,其实是因为许锦的安排。双日住在她那,单日她不管,今日是重阳节。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我娘和我师父的主意。”徐琼玉愤愤不平道“你不是好人。”
“我要不是好人,第一个就收了你。”郑直恼火道“你不愿意见到我,就好好的在后院待着,再有一个多月,你我各不相干。”
“没错吧?”徐琼玉看向早就见怪不怪,正在一旁绣花的孙二娘“把我赶走,还不就是留下了我娘和师父。他太坏了,逼着我爹写休书……”
郑直被连脏话都不会讲的徐琼玉逗得哭笑不得“对啊,对啊,要是僧奴不要你了,我还不准她们接济你,让你无家可归。”
“我……我和你拼了。”这一下子触动了徐琼玉的心事,再也忍不住冲到郑直面前,对着他挥舞起了拳头。
孙二娘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要拦,可是看徐琼玉那力道,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又绣了起来。
郑直权当有人给他捶背,时不时配合着调整坐姿,故意道“用点劲,没吃饭啊!”
徐琼玉没有打疼皮糙肉厚的郑直,却把她自个累的气喘吁吁,再听对方的风言风语,下不来台的她跺跺脚,就要回去。
“站住。”郑直一边活动脖颈,一边道“只此一次,以后,你想使唤人,后院愿意使唤谁随便,前院的,免开尊口。还有下次没有俺的许可,你若是再随便出垂花门……”看向孙二娘“二娘,给你添两个姐妹咋样?”
“那可感情好。”孙二娘可不怕徐琼玉,立刻旗帜鲜明的站到了郑直这边。
徐琼玉瞪了一眼孙二娘,气鼓鼓的走了。
“哎呀。”郑直这才龇牙咧嘴道“小蹄子打人真疼,这怎么也得躺一阵。”
孙二娘忍着笑,凑过来,站到了郑直身后“人家的粉拳爷吃的高兴,奴也要。”
郑直笑笑“你这老拳可上头,莫让俺下不了床。”
两人正说笑,外边传来了朱千户的声音“五郎,李总甲来了。”因为习惯了,所以他如今依旧如此称呼李主簿。
孙二娘不甘心的在郑直后背轻捶三下,却还是乖巧的转身进了卧房。
郑直回了一声,片刻后,李主簿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郑直面前。
“老李咋了?”郑直赶紧起身扶住对方。他本打算邀请对方吃晚饭,然后再故技重施,灌醉对方套话。却不想,对方一进来就整这出“遇到坎了?”
“东家。”李主簿却执拗的不肯起来,闷声闷气道“求东家责罚,俺不是人,辜负了东家。”
“到底啥事?”郑直故作惊诧的看了眼门口的朱千户,对方摇摇头。
“俺不是人,俺……俺入伙是为了找东家报仇的。”李主簿讲完又开始磕头。
郑直赶忙拉住对方“老李,到底咋了,你就算要让俺原谅,也该讲清楚啊。俺多会和你有仇。”
“俺妹子定了一门亲。”李主簿光棍的讲了出来“那家是永清左卫舍余,叫王钟。”
郑直一愣,这他真的不晓得,毕竟定亲又不是成亲,倘若不主动张扬,谁晓得“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就是西城坊草场纵火案的主犯。”李主簿低声道“俺不晓得他是教匪,看他为人老实,这才应了。得到他被抓的消息,俺自然想着帮忙,可没几日他就在大理寺被同党劫走。俺本打算退亲,偏偏夜里他兄弟王镇找了来,讲他们是冤枉的。求俺设法洗脱他们的罪名。俺抹不开面子,这才应了。打听来打听去,才晓得杨会首的东西也在那。偏偏那时杨会首不见了踪影,俺这才设局混了进来,打算从东主这里套出来杨会首的下落。”
李主簿坦白不是目的是手段,所以当然是极力撇清他的作用,同时避重就轻主动把郑直摘了出来。
郑直苦笑着扶起李主簿“实不相瞒,俺真的不晓得如今老杨的下落。更不晓得,他和西城坊草场大火有关。”
李主簿点点头“俺信。俺跟着东主虽然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可是东主待俺不薄。所以俺才觉得有必要跟东主讲明,然后去宛平县衙自首。”
这话当然半真半假,事实上,若不是昨日接到了朱千户传话,让他今日来家里吃饭,李主簿还想继续‘看下去’。可接到邀请后,脑子活的李主簿就感觉装不下去了,他需要做出选择。
这事讲清楚了,李主簿相信郑直也不会为难他,可他就再没有理由留在郑家了。这一个月,郑直为了试探对方,让他负责了肥羊坊查账,东门号日常经营。银子固然挣了些,可是那种从未享受过的前呼后拥的感觉,才更让李主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他能在银子和感情之间,毫不迟疑的选择感情。可是真的做不到,失去如今的权力。他懂,若是不能够取得郑直的谅解,凭借他自个,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到这些了。因此,他决定不但要拿王家兄弟做投名状,还要更进一步增进和郑直的关系。
“自啥首,你又没做对不起俺的事。”郑直直接阻止“为朋友两肋插刀,李主簿做的没错。”
李主簿也不多纠缠,直接拿出投名状“东主不怪俺,小的感内五暝,愿意将王家兄弟的下落献给东主。”
郑直一愣“老李的意思是,你晓得王家兄弟的下落?”当日大理寺门口乱作一团,很多待决罪囚趁机逃脱,其中就有王钟、王镇二人。郑直当时犹豫再三,终究忍住了揪出二人斩草除根的想法。本来以二人不敢留京,早就逃走了,不想他们还在。
“俺不晓得。”李主簿赶紧解释“是王钟兄弟王镇偷偷找的俺。他的腿瘸了,听他讲,王钟毁了半张脸……”
郑直突然想到了那个背着史臻享逃跑的阴阳脸,原来他们搞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