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付付约定偷期话,冥冥悄悄款把门儿呀。潜潜等等立在花荫下,战战兢兢把不住心儿怕。转过海棠轩,映着荼蘑架。果然道色胆天来大。
“咋这半天?”奔波了一整日的张班头没好气的走进门,瞅见院里黑咕隆咚的,却很满意“俺都回来了,点上灯吧。”
张嫂子应了一声,赶忙虚掩上门,然后亦步亦趋,心虚的跟着张班头走进院里“饭在厨房,我去热。”赶忙往厨房走。
“不用了。”张班头摸着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俺歇歇就走。”
张嫂子一听,就感觉坏了“俺烧水……”只来得及讲一句,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张班头等了一会,却不见张嫂子点灯,有些不高兴,起身来到厨房外。恰好此刻里边传来了丁零当啷之音“咋了?”
“太黑,撞到了。”张嫂子赶忙回了一句。
张班头哭笑不得“俺瞅瞅。”抬脚要进去。
“不用。”张嫂子赶忙道“屋里都打翻了,莫汚了官服。”
张班头想想也对,从善如流,干脆靠在厨房门口,摸着黑问“这几日外边不太平,夜里点上灯。该省的时候不晓得,不该省吓省。俺今夜可能回不来,插好门,赶明弄条狗看门。”
厨房里传来了张嫂子含糊的回应。
刚刚响过晨钟,胡同里还没有人走动。张嫂子拉开门栓,郑直无赖的摸了一把,这才走了出去。她赶忙关上门,彻底的松了口气。不管咋讲,她有六两银子,这次兄弟没准能给她炒个菜。
郑直哼着小调,来到了胡同外刚刚摆上的馄饨摊坐下,要了一碗吃了起来。
“客官瞅着眼生啊。”因为出来太早,也没个客人,馄饨摊的摊主闲得无聊,主动和他搭话。
“以后就熟了。”郑直含混的回了一句。
“听人讲,昨日这死了人?”摊主看郑直不愿意多讲,心里有了数。这胡同里住着好几个寡妇,指不定是哪个。不过他实在无聊,只好转移话题。
“啥?”郑直吓了一跳“不晓得啊,咋死的?就这胡同?男的女的?”
“听人讲,是俺们这最大的光棍。”馄饨摊摊主一听,开始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末了来了一句“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有人身强体壮,结果年纪轻轻就没了。有人瞅着病殃殃的,却活得好好的。”
“您老好见识。”郑直哭笑不得。
“客官是读书人吧?”摊主笑着问“这口气跟读书人一般模样。”
郑直心头一跳,言多必失“读过几年书,却不成个样。”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他不再吭声,吃完会钞之后,回到了画锦坊。
“那个彰卫当的东家姓卢。”朱千户立刻将昨日打听来的消息报给郑直“不过听人讲这人其实是广德长公主府的家人。”
“广德长公主。”郑直立刻晓得这家彰卫当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了,出身安阳的广德长公主驸马都尉樊凯,他就是安阳人。此刻郑直都感觉该去道观破一下,这眼咋跟开了光一般,一共挑了三,没有一个容易收拾的。难不成小五千两银子白花了?不能够“千户还记得昨日那三个人的模样吗?”
“记得。”朱千户不明所以。
“你带着三郎和老齐化妆成他们的模样,去彰卫楼订一艘船。去洛阳,货物就讲是木头,日期越晚越好。”郑直想了想“然后去锦绣庄买一些好料子,若是缺尺少寸就砸了他的店。”
朱千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郑直则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做。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很模糊,之所以让朱千户这么做就是提前做铺垫。
之后一旬,郑直白日间带着邢老大扫听三家铺面东主家的所有阴私,夜里奔波于李遇阳家和张班头家。
倒也有收获,比如,他完全误会了李娘子,那张写给对方的字帖其实是被李家小姐偷了去。对此,郑直只能突然想到了史臻享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比如,真的有那种为了娘家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啥时候只要他拿出银子,就算再难为情,张嫂子也会应得。
再比如,他已经构思出一条以那三个神秘人为线,能够将三家一起兜进去的计策。这也没有办法,他的正经本事没学多少,可是却深受张荣、杨儒、史甄享、钟毅、李晟等人的影响,学的都是剑走偏锋。
“这么讲,你和他们家真的是亲戚?”李娘子左支右挡,最后总算擒住捣乱的家伙,正色道“别闹。”
“是。”郑直依旧执着于解决温饱,敷衍道“俺们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杨赞最近巴结李遇阳很勤,自然郑家的一些底细也就被李娘子晓得了,今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讲?”李娘子的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他家名头都臭大街了,有啥可讲的。”郑直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霸道,别人敬他一尺,他却非要一丈。过封纪入金光,一晌贪欢“还不够丢人的。”。
“奴的爷,你怎么关键时候就糊涂起来了。”李娘子的气焰又弱了三分,甚至语气都变了“若是早就告诉奴,爷还另寻什么地方。那个姓李的,早就乖乖的让出锦绣庄了。”
正充饥的郑直一愣,仰视李娘子,腾出嘴,狐疑的问“就凭他家?不能吧?”
郑直也曾经想过借助一些有名号的势力强迫三家东主自动让出产业,甚至动过继续冒充锦衣卫的想法。可是又怕因此引来刘健等人的注意,毕竟程文迟早要晓得他的人失踪的事情。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啥经得起查验的关系能够压制这三家。不过从始至终,郑直都没有想过借助张家的名义来虚张声势。不是不想,而是对张家的影响力认识不足。
在京师,他见到的是,张家如同一个丑角般,横冲直撞。可是除了欺负平民百姓,或者他这种啥都不是的半吊子蝼蚁,甚至连七品的言官都可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郑直压根就不相信,安阳的这些本地豪强会对影响力只限于京城的张家让步。
“达达怎么还不明白。”李娘子抱紧了郑直的脑袋“别提他一个郡主仪宾,就是整个赵王府都在皇爷爷的手里攥着。可全天下都晓得皇爷爷最疼的是老娘娘,谁若是惹到了张家,就别想好了。”
皇明内宫,老娘娘专指皇后,其他妃嫔没有资格获得这一称谓。
差点被闷气的郑直一愣,那个赵府仪宾如此,那么广德长公主驸马都尉呢?家道中落的唐家呢?
虽然他已经准备好了,可一旦动手,也有很多不确定性,若是真的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未尝不错。
不等郑直细琢磨,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李娘子此刻却犹如强盗附体,直接将郑直推倒,扑了上来“达达可知,奴的舅得到消息也要回来了。”
原本郑直以为,李遇阳花团锦簇的生活是来自于他的郡王妃姑母,可随着和李娘子相处日久,才晓得李家靠的是李遇阳的父亲李道。
李遇阳是嗣子,并不是李道的亲子,他的亲生父亲是李道兄长李文。而李道受限于妹妹是皇亲的身份,止步于监生,不过李道的很多学生都考中了进士和举人。换句话讲,要讲这彰德府城内的影响力,李家犹在赵王之上。
只是目下郑直哪有心思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