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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是最可怕的,郑直嘴上讲的好,不怕,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他在诏狱待过,上次是因为各种原因才让他侥幸逃脱,这次还能被赦免吗?
哄睡了锦奴和二嫚儿之后,他直接出了后院,来到外书房,再次查漏补缺。却不晓得为何今夜如此难熬,如此漫长。看看高挂天空的月亮,郑直心绪不宁的放下笔,又出了外书房。嘱咐想要跟着的朱千户几句后,转身去了马厩。牵了一匹马,直接出了芝麻巷,向着北居贤坊奔去。
不管曹二娘究竟是不是孙二娘,他也要得到对方,哪怕不是,也要不留遗憾。京师纵马,若没有大事,被抓住也不会好受。可是郑直全然不在意,直接闯过几条主干道,来到了针匠胡同外。找了地方拴好马之后,按照记忆中翻墙进了曹家。
曹家的门房和倒座房漆黑一片,想来已经睡了。上次来的时候,记忆中曹二娘是从东边门框进的正房门,那么很有可能对方住在东厢房。蹑手蹑脚的来到窗下,听了听,拿出匕首撬开房门,走了进去。
马车停到胡同口,亲随扶着醉醺醺的曹宁走下来,打发走了车夫。因为曹宁住的院子太小,所以并没有添置马车,而是从附近的车行包了一辆。啥时候用车,只要去南边胡同口喊车就行,车行就在那。
缓了缓,曹宁的亲随正要去叫门,却无意中看到远处树荫之下有东西在晃,立刻不敢吓得跌坐在地不敢动了。曹宁有些不高兴,亲随指指远处。曹宁转身瞅了瞅,立刻酒醒了几分,同样吓得一动不敢动,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良久之后,那里发出了一声响鼻,曹宁才不确定的示意亲随过去。亲随无奈凑近一看,果然拴着一匹马。咒骂一句,四下瞅瞅,也不晓得是谁的坐骑,转身去向曹宁禀明后,去叫门了。
不多时,门子打开门,亲随扶着曹宁走了进来。
“明个儿起得早,都睡吧。”曹宁一身酒气的嘱咐一句,却拿出烟锅点上,在院里坐了下来。这是他如今慢慢养成的习惯,有事情就想抽着烟锅一个人琢磨。身上一身酒气的他美美抽了一口烟,开始琢磨今个儿夜里听到的消息。有人急着用银子,要脱手一万多两的孔方兄弟会会票。这东西他也听人家人讲了,是发财的利器,奈何神龙见首不见尾。入京之后,他也想入手一些,奈何没有门路。
如今这么一大笔银子摆在他的面前,曹宁想要,关键他银子不够数。思来想去,想到了郑直。郑家虽然刚刚起来没几年,可是他在真定的时候就听人讲了,郑家可能没银子,郑十七却有。因此当对方讲出用一万两银子做聘礼,要纳曹二娘为妾时,才会认真考虑。
原本曹宁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奈何是做妾。曹二娘可是做亲王妃的命啊,咋就成了这样?
奈何木已成舟,人不能总往后看。那两万两银子的会票是去年的,因此只需要七成,也就是一万四千两。他还有一千两的流动本金,再加上唐有才的那五千两,倘若有了郑直的一万两,就绰绰有余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明个让娘子试探一下曹二娘的口风。对方上次讲的,其实也是愿意嫁的,只是不愿意做妾。
待吸完一袋烟,曹宁起身来到倒座房凑合一夜。前几日刮风,正屋漏了,因为他银子留着做买卖,也就搬了过来。如今娘子的两个丫头跟着曹二娘住在西厢房,夜深了,再敲门他于心难安。
“奴婢去晚了。”早儿小心翼翼道“门子讲十七爷昨夜就去了前院。”
沈敬言翻了个白眼,看看外边的天,起身道“走,咱们去西院瞅瞅十嫂她们起来没有,都什么时候了,怀了身子也不能没了规矩啊。”
早儿和晚儿对视一眼,赶紧低下头跟了出去。三人出了正房,奶娘恰好从耳房出来,见此赶忙追问“太太要出去?”
“去西院瞅瞅。”沈敬言笑道“奶娘不用跟着了,我带早儿和晚儿去就行了。”
奶娘应了一声,瞅了眼低头不敢看她的两个丫头,无奈的暗自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啊,虽然听人讲大户人家断不了出现这种事,可太太一向洁身自好的。难道怪十七爷,人家可是能躲就躲了。
经过昨夜春风一度,郑直总算是放松下来。再熬过两日,初一就可以到兵部门口看榜了。就在郑直以为是他大惊小怪、小题大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释重负的准备开始新生活时,江侃又找了来。
“查出来了。”江侃此刻衣裳有些脏,样子也有些狼狈,不过人没有不妥“那个王八蛋知道我有试题。”
“咋回事?”郑直挠挠头,这咋又绕回来了。
“六太太给了我试题,我得找人做吧。”江侃有些尴尬“然后我就让手下的参谋长拿着试题问。”
“你……”郑直欲哭无泪。
“放心,他就知道一道,我也没有那么傻,我是分开好几道,让他们打听的。”江侃自信满满道“撞大运,我就这一道题不会,问问怎么了?”
郑直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朱千户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郑直也不故作大度,直接起身走了过去,待听后,同样脸色难看“按着俺安排的准备吧。”
“怎么了?”江侃原本不想问,可是他看郑直的表情也心虚。
“那个曹沾也不傻,没去都察院,直接去东厂出首了。”郑直一边讲一边走到书案旁开始提笔写了起来“俺估计那边马上来人了,你也快点回去准备吧。”
“我靠,这就开始了。”江侃游移不定,片刻后讲“我惹得事,我扛,你就往我身上推。”
“有意思吗?”郑直不高兴道“有人前几日讲了,俺是真小人。咱俩如今一条绳上的,谁也跑不了。”
江侃咒骂一句,来到了书案旁,也拿起笔“让让,我写休书。”
郑直哭笑不得“俺就晓得……”
“老子死也不做赘婿。”江侃却直接写了起来。
郑直无语。
在西院折腾了半晌的沈敬言一回来,奶娘就凑了过来,递给对方一封信“十七爷让人给太太的。”
沈敬言心里一沉,顿时心情大坏,拿过信,却有些沉,想来里边有东西。辞了旁人,走进卧房,这才拆开信。果然,信套里边除了信瓤,还有一枚不可多得的红玉韘。
再看信得内容,郑直告知,那个曹沾已经出首。为了不惊动家人,他已经去禄米仓等着入监了。嘱咐沈敬言帮他照顾好二位娘子,同时也要保重身体,一切闲事都不要干预。
沈敬言捧着信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在夜幕时分,伸到烛台前点燃。
“她哪来的银子?”曹宁本来以为曹二娘会给出其他理由,却不想,对方竟然给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曹二娘出这一万四千两银子,这简直荒谬至极。
“二姐就是这么讲的。”曹娘子尽管疲惫,却气色甚好“讲若是需要,明日就会有人送来。”
曹宁越听越生气,质问曹娘子“他一个闺阁女儿家,咋接触外边的?”
曹娘子慌忙道“我也不晓得的,入京之后,我和二姐一步也没有出过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