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语气生硬地命令。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见我主人?”
角楼上的人毫不客气地回应。
“婢子!”
陈暮举起腰间的官印大声呵斥:“睁大汝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官印为龟钮铜印,腰间配墨丝黑绶三采。
这是官员的象征。
六百石的官吏在中央洛阳只能算芝麻大点的小官,毕竟天子脚下,王公贵族无数。
但在地上郡县,却已经是与县令同等级的存在。
没想到那角楼上的张氏族人嗤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六百石官,也敢来我张家撒野?”
虽然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放肆,但轻蔑的态度依旧十足。
“那这个够不够?”
刘备眯着眼睛,把自己腰间的官印取出来亮相。
他的官职是济南相,两千石,官印本来也应该是两千石银制龟钮印。
但他是列侯,被录入皇室族谱,所以上面的颜色是金色。
明晃晃的金子在阳光下发亮,闪瞎了人狗眼。
角楼上的人愣了片刻,然后手忙脚乱地爬下去,往庄园里面跑,向主人去报信去了。
刘关张陈四人就这样坐在马上,矗立于张家庄园门前静静等待。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逐渐压抑,另外几个角楼上的人隐隐能感觉到到来者不善,可那金色的官印,却仿佛一座山压在他们头顶,令他们不敢作声。
片刻后,嘎吱一声。
大门打开。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数名奴仆急急忙忙走出来,见到刘备,拱手施礼:“鄙人张湖见过大人,不知道是哪位列侯驾临蒲阴?”
之所以知道是列侯,是因为汉朝的金印只有万石官员以及列侯才有。
能够拥有金印的官员,只有三公和大将军。
九卿的官印都是银的。
三公和大将军几乎不可能跑到这小小的蒲阴来,所以张家豪强主人猜测应该是某位过路的列侯。
难道是右北平太守刘政?
那刘政是中山简王刘焉的后代,因素有才干,被录入宗室封为亭侯,领右北平太守,只是看年纪似乎不太像,太年轻了些。
“我是济南相刘备。”
刘备平静地说道。
还未等张湖说话,陈暮淡淡地道:“我兄长要回幽州探亲,路过此地,想找你家借宿歇息,不知方便与否?”
列侯要在自己家借宿?
张湖大喜:“自无不可,贵宾快请进来。”
四人下马进门。
陈暮走进院子,装作随口问道:“对了,刚才见一瘸腿汉子和一个少年来了你家,不知人在何处呀?”
张湖纳闷道:“贵宾找那瘸腿汉子做什么?”
“哦,无事。”
确定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可能在张庄,陈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平静说道:“那汉子落了些东西,被我捡到了,想归还给他。”
张湖嗤笑道:“一个乡野贱民而已,诸位贵客又何须理他。”
刘备将手摸向腰间的双股剑,关羽握紧了青龙偃月刀,张飞眼神中的凶厉之色像是能杀人。
陈暮眼眸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杀意,缓缓开口:“诶,张家主人怎么能如此说。我大哥素有仁义之名,捡到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归还,你这般做岂不是陷我大哥于无义?你把那人叫出来,我们当面还给他。”
“这......”
张湖迟疑,没想到来的贵客如此有道德品质,捡到了人家的东西要还给人家,只是那瘸腿汉子......
“难道张家主人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等可是亲眼见那汉子进的庄园。”
陈暮用言语逼问。
张湖无奈之下,只得道:“那汉子是我张家奴仆,因为犯了事情被打了一顿,现在关在地牢里,贵客还是不要去见他了,东西交予给我,我来转达便是。”
刘关张三人已经压抑不住火气,唯独陈暮知道,现在还不能动手,自己父亲在人家手里,可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到父亲。
想了想,陈暮说道:“既然是张家奴仆,东西交予你也无可厚非,只是东西贵重,还是得亲自见一面才放心。”
张湖有点不悦,这是在怀疑他的人品。不过很快又想到陈家父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财。
莫非是还有什么贵重物品不慎落下,被这四位贵客捡到?
一时间张湖有些贪婪。
想起反正那陈家父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口不能言,让他们见一面又何妨?
于是对身边的奴仆说道:“去把陈家父子带出来。”
四人被请进厅堂就坐。
张湖察言观色,有点纳闷于四人的脸色怎么都不好看,但陈暮编造了谎言,也想着一个乡野村夫能与一地太守列侯有何关系?
若是一地太守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他的族亲张纯可就是中山国本地太守,外地太守能奈他何。
关键人家还是列侯,身份尊贵,总不能与一个村夫扯上联系。
想到此,张湖放心不少。
过了片刻,奴仆将两个浑身血污的人带进来,丢在地上。
关羽张飞二人噌一下站起来,急忙过去搀扶。
张湖不解道:“二位贵客这是.......”
还未等他话说完,刘备拔剑而起,一剑柄拍在了他脑门,含怒暴喝道:“贼子安敢!”
张湖一下子被拍倒在地上。
陈暮只是默默地抽出了宝剑,瞄准了地上张湖的脖子。
“主人!”
周围的奴仆惊愕大喊。
张湖被打得头晕脑胀,再清醒过来时,眼前只见宝剑袭来,吓得魂飞魄散,哭喊道:“客人,这是做什么,莫要如此,有话好说!”
噗嗤!
天子赐的宝剑第一次穿入了人的身体里,刺穿了颈部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陈暮脸上!
辱人父母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