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司马愤愤道:“弟兄们都说他是明公的故人,亲朋好友,这才能统率我们,我们为大哥鸣不平。”
“有什么好鸣不平的,这是四将军在走时的任命,难道你们还能责怪四将军不成?”
王丹坐在草地上,脸色不悲不喜,唯有右手随意抓的一把青草,撕扯出草根,出卖了他复杂的心情。
要是张辽高顺黄忠赵云臧霸等将军统领他,无所谓,毕竟那些人加入时间早,且立下无数功劳,无论是资历还是军功亦或者威望都够。
哪怕是管亥管承徐和司马俱这些人,他也认了,毕竟大家都是黄巾出身,资历差不多,谁主谁副都行。
偏偏是个无名之辈,忽然骑在他们头上,这谁能忍?
“四将军的任命,我们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谁知道他能力到底怎么样?会不会统军,万一胡乱指挥,把我们害死了怎么办?”
“看他的样子,对军中事物好像还算熟悉,应该打过仗吧。”
“打过仗又怎么样?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也许参过军,但咱们青州军那些大将们,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跟着明公经历无数,才脱颖而出,哪怕是大哥,亦是功劳无数,要是大哥指挥我们,我们服,可轮得到这个人跑到我们头上来指挥我们吗?”
“是啊,反正我是不服气。”
另外几名曲军候等中级军官也是心有不甘,纷纷在王丹身边说道。
如果是底层士兵,或许服的是谁拳头大,谁能打。但到了军官这个层次,服的自然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而是服这个人有没有统率能力,可以不可以带领大家打胜仗。
徐荣化名徐正,刚刚加入青州军就成为校尉,而且在这支队伍中,担任主将,领导王丹,以及另外一名校尉李波。
李波现在在听从阎忠的指挥分兵骚扰敌区,这里只有王丹在。
但不管是李波还是王丹,都不认为徐荣有资格领导他们,现在也仅仅只是摄于陈暮的任命,而勉强听从而已,一旦徐荣指挥失利,恐怕这群老兵们当场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丹沉默片刻,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管他能力如何,我们总该要相信四将军,既然是四将军认可的人,至少不会太差,再看看吧。如果他不行的话,反正罪责又不是我们承担,大家不要在背后嚼舌根子,看看他能力到底如何再说。”
“行吧。”
“如果他指挥失利,我等必要上书明公。”
“大哥放心,我们必然支持你。”
众人纷纷保证。
他们这些老兵为刘备出生入死多年,讨过黄巾,打过张纯张举,战过董卓吕布,本来已经退居二线,现在又被征召回来,莫名听从一个无名之辈的指挥。
虽然勉强服从命令,可一旦这个无名之辈是赵括那种类型,带着他们打了败仗,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官司打到刘备那里,也是他们有理。
这边徐荣麾下的中级军官们个个在议论着他的长短,那边徐荣则站在一处小山坡上,远望远方的地形。
那是一片平原地区,有大量起伏不定的高矮坡,还有一些丘陵、森林以及河流。
冀州平原就是这样,大多是这种地形,即便有丘陵,最高就是数十米高度,往往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比广袤的内蒙草原还要平整。
清河国败退的守军约有七八千人,退至界桥东面约三十余里处,许是跑累了,不得不原地结阵休整,小心应对。
徐荣并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进攻,而是选择远处观望,也让自己的部下休息休息。
他本人则是站在坡上一直看着远处动静,目光深邃,眼神肃然。
“将军,那些人在议论我们呢。”
徐荣的一名亲信说道。
他从关中逃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部下,但身边一直有数百幽州亲信跟随,也是这些人护送着徐荣和阎忠进入洛阳,最后辗转抵达青州,名义上成为了阎忠这位世家豪强的奴仆,实际上却是徐荣的亲信。
刚才徐荣在远望的时候,亲信就在注意着坡下休息的王丹他们,见到他们不时往这边看,就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因此才跟徐荣说。
徐荣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些人并不服我。”
“哼,将军当年南征北战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要不是......若能说出将军名号,必吓死他们。”
亲信愤愤不平。
徐荣也是名震天下的老将,曾经多次击败过关东军,今日居然被青州军一群中级军官给鄙视了,自然让他们不高兴。
然而徐荣却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的,我既然已改头换面,那自然要重新起势,以后这天下,再也没有徐荣,只有徐正,记住了吗?”
“唯!”
亲信们虽也是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应道。
徐荣再次把目光放向远方。
今日之后,再无徐荣。
可那又如何。
即便是徐正这个名字,我也依旧要让他名震天下!
而就让此战,成为我来青州的第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