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你们都宠着捧着他,不管他的要求有多不合理不应该,你们也不会拒绝,已经读到初中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
“幼儿园欺负小朋友,推搡抢他们的玩具是家常便饭,我那时候就跟你们说过这样下去不行,索魏会被惯坏的,可你们没人听我的。”
“小学那次欺负阿引我提过,读初中和阿镜打架那次我也提过,可每次都被你们给骂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我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混蛋,但没想到会那么混,聚众打架,勒索敲诈小学生,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几十次甚至上百次,不是一个两个人,是好几十个人。”
“可是,如果被敲诈勒索挨打的对象是索魏呢?
是你们宝贝的唯一的孙子呢?
你们今天还能这样想吗?”
“你们怪我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骗你们,既然你们现在还想不明白,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她顿了顿,又抬眼看他们,“因为他们是对的,因为我觉得他们做的没有错,因为我知道我们教不了他的东西,总有一天社会会教给他,法律会教给他。”
“爸、妈,”索桃喉咙痛的颤了下,眼泪啪嗒啪嗒一串串往下落,“从头到尾这件事都是我们自己错了,是我们教育不当,没有好好引导他,现在所有的结果是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没人逼他敲诈勒索,没人逼他聚众打架欺负小学生,也没人逼他在受刑期间还不老实,非要继续惹麻烦。”
“不能让我们一家团聚的,从始至终是你们两老的错,是我哥哥嫂嫂的错,是我的错,更是索魏自己的错,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明白了吗?”
一行人忙完赶到医院,已经深夜。
准备上楼的时候,宋欧阳眼尖,一眼瞧见背对着他们站在花坛边抽烟的雷霆,他和乔巍然孙学对视了眼,让Elien和索桃带着睡着的乔桥上楼。
三个人走到雷霆身边,大咧咧坐在花坛边上,抬头齐齐看他伸了伸手。
雷霆诧异了一下,随后失笑,从兜里掏出来刚买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他们,也转身坐了上去。
深秋的夜,很凉。
猩红的亮光在他们指尖闪烁着。
雷霆低头敲了敲烟头的烟灰,嘶哑着嗓音开玩笑,“都戒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让你们老婆知道,估计要来找我老婆告状。”
宋欧阳三个人抽了口烟,想着自己老婆去找徐静宜告状,后者再去找雷霆算账的场景,忍不住从鼻腔里笑了声,只是谁都没说话。
整整一支烟抽完,宋欧阳拿指尖捻灭烟头,才偏头看身边的好友,轻道,“医生怎么说?”
病房里。
夏引之趴在病床边上已经哭着睡着了,夏天想把她抱到旁边的看护床上睡,可小姑娘即使是在睡梦里也紧紧握着雷镜的手不放,她一碰,小姑娘就不安的直哼哼,哭腔浓重。
夏天只好作罢,拿毯子给她小心盖上,免得她着凉。
Elien和索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徐静宜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抱着脑袋不言不语,她们把睡着的乔桥放到陪护床上,走过去,蹲在她跟前。
刚才路过医生办公室,她们已经了解过情况了。
索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心跪在徐静宜面前低声道歉,Elien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想扶她起来,没拽动,“桃子?”
夏天也赶过来拽她,但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会儿却变得力大无穷,轻轻对着她们摇头,她不是为了奢求她的原谅,而是这是他们索家欠他们的。
徐静宜安静了好半晌,抬起头把头发捋到耳后,倾身扶了下她胳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隔天早上。
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病床边上睡了一晚上的夏引之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僵尸一样,浑身都是硬邦邦的。
好一会儿,她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不知何时早已醒过来的雷镜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看她。
夏引之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来昨天医生在给阿镜哥哥抽血拍片检查过后,妈妈和静妈妈给她说的话,她们说阿镜哥哥背上的伤很幸运,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两个星期就能好。
头上的伤也不严重,有一点脑震荡,这两个星期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夏引之想着她们的话,握住他的手,弯弯眼睛对雷镜笑,“阿镜哥哥你醒啦?
你的头和背还痛不痛?”
雷镜没法摇头,只是笑笑捏了捏她手指:“不痛。”
“骗人,”夏引之鼓了鼓嘴巴,坐直身子,“我昨天都看到了你背上整个都是黑紫色的了,而且你头后面也肿了个大包。”
“是吗?”
雷镜轻道,“哥哥是不是不好看了?”
夏引之疯狂摇头,脸上笑着,眼泪却从眼睛里甩出来,吸吸鼻子,喃着鼻音道,“好看,阿镜哥哥还是世界第一好看。”
雷镜看着她脸上的泪,眼眶有点儿涩,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夏引之瞧见,用手背抹了下眼睛,低头把小脑袋凑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是不是很疼?
要给你叫医生吗?”
雷镜没说话,只是拿指腹轻轻压了压她眼睛。
心道你这小傻瓜,昨天肯定是哭着睡着的吧,双眼皮都快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