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显然知道他不喜欢这个说法。它富有技巧性地避开正面回答,可罗彬瀚认为自己还不至于蠢到听不出来。加菲的种种反应都暗示那些幻觉是他的某种精神体现。可话又说回来,罗彬瀚也很难解释他为何总把雾错看成异性。或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那样飘渺、哀愁,让他想到曾经认识的一些女孩。周妤就很像一阵雾,宓谷拉有时候也是。还有茜芮。雅莱丽伽和蓝鹊就不太一样。她们更像风暴或猫爪藤。
罗彬瀚这样逐个审视着他生命中认识的一些姑娘们。在最后他总算想起自己背上也有一个。不过阿萨巴姆确实无以伦比,不管她真是女孩、男人或者一条龙,罗彬瀚都愿以尊敬的心情喊她一声铁蒺藜。
“我听过几个关于雾和女孩的故事。”加菲说。
其实罗彬瀚不是很愿意听。他现在够紧张兮兮了,用不着想象力再添油加醋。可是加菲的谈兴正浓,又不能靠捂住耳朵能阻挡住。它提起一座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大湖,湖上时常雾气弥漫,曾有许多探险者在雾天里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她的目光愁怨如雾,使人望而失魂。
所有遇到她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爱上她,长久地逗留在湖畔,期盼能再看见她。其中一些人确实又与她相会,甚至声称跟她陷入了热恋。但她从不与任何人同居,永远只在雾天里出现。附近的人便传说她是旧时溺死在湖中的女鬼,或是生活在那片湖内的女妖。这传说被深信不疑,直至某一天巨大的飞岛从天外落下。飞岛的主宰者们征服了那颗小小的星球,也知道了关于湖的传说。他们在征服的过程中见识了无数奇怪的事物,对此也平常以待,惯例地派遣了善于对付超自然生命的队伍去清理——结果怎么着呢?这支队伍的人见到了雾中女孩,他们这些外来者竟也爱上了她。而他们和本地土著的生理差异就像水果和龙那么大!
这件事在飞岛的统治者们看来既无法理解,又不可宽恕。要知道在他们的历史上早已克服了最低级的生理冲动——惩罚式或激励式的繁殖本能、基于竞争能力的美学标准、还有各种同以麻痹精神的低等娱乐。由此衍生的爱欲冲动显然是一种原始动物的沉疴顽疾。他们不明白那雾中女孩是如何使它复发的。于是他们趁着无雾的日子去调查那座湖,搜遍每一处深不可测的湖底洞窟,检查每一片细分区域的水质,结果却一无所获。最终,他们抽干了湖里全部的水,把数万恒星年来沉积在里头的每样东西都拿出来检查,才总算找到了一样可疑的事物。他们把它带回飞岛上,从此那座湖便和那颗星球一样永远地荒废了,再也没有起过雾。
这时罗彬瀚已被加菲的故事吸引住了。迷雾时不时他的视野边缘制造错觉,但却从未真的让他看清点什么。久而久之他已从最初的忐忑里恢复过来,把它当做某种自然而然的事对待。他他回顾加菲的故事,忍不住问飞岛的主人到底在湖里发现了什么
“钥匙……或者硬币。”加菲说。它似乎也不十分肯定。那被认为异样的事物是由银制成的,有着扁圆的外壳和精美的雕刻,浮雕间暗藏机括。如果按下则会有八只细脚从两侧伸出,让整个银质造物像蜘蛛般爬动。这整个过程可以持续数分钟,完全不需任何额外能源,纯靠巧夺天工的机械构造。
飞岛的主宰者得到这样奇怪的事物,从此岛上便有终年不散的迷雾,再也没有飞离那颗星球。直到数百年后另一支探索者队伍来到那里,他们发现了飞岛,而岛上的主宰者们却遭遇了某种可怕的退化。它们几乎丢失了全部的智能与技术,只剩下一大滩巨大的绿色液态物质,占满飞岛三分之一的表面,吞食一切接触到的生命。
后来的探索者们在那里险死环生,找到了关于飞岛上关于这件事的最后记录。飞岛的主宰们声称他们运用那银质物打开了某扇门,或通道,由此发现了将生命提升到更高形式的方法。他们十有八九是失败了,只留下一滩吞食全部的黏浆,而那记录中的银质钥匙也不翼而飞。
探险者们只得毁灭了那座飞岛,将这离奇的故事与少量黏液物质带了出去。他们把它放进实验室,研究它的种种奇特性质,直到一场规模巨大的宇宙战争爆发,他们便把这物质投放到了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