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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时分,高墌城一片肃穆死寂。火光点点之中有些人已经泪盈满眶,浅水原一战,四万大军出城,能够得以回城的只有八千左右。后随李世民出城接应的士兵,死伤虽小,也只剩五千。李唐大军携五万兵马来征薛举,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由令人扼腕三叹。
李世民静静站在余部面前,听着掌管户口的官吏报告着死伤情况。
“……总共算下来,我军共失三万八千二十四人。伤六百八十三人。慕容……”那官吏顿了一下,看了眼李世民,年轻的主帅面容在火光中冷峻沉静。官吏又接着读道,“大将慕容罗睺、李安远战中阵亡。刘弘基将军被包围,矢尽无援,被敌军所俘。”
唐俭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猛地趴跪在地,重重地叩首。“请秦王允许在下夜袭薛军,救刘弘基将军出来!”
李世民沉默着将唐俭扶起,“不准。”
唐俭闻言,更不起身,泣声道,“秦王!那薛氏父子手段何其残忍,刘弘基刚强性烈,落到他们手中,只怕性命不保啊!求秦王准允在下前去!求秦王成全!”
李世民松开搀扶着唐俭的手,任唐俭伏在身前。附手冷冷问道,“唐俭,若我今日只准你一人出城,你也定要救刘弘基无疑吗?”
唐俭伏在地上,坚定地说,“是!即使单枪匹马,也要去!”
“好!好个兄弟情深!可你别忘了,我们这些人能够活着,是踏着多少唐军士兵的尸体。为了拖住敌军为前方创造机会的人除了刘弘基又有多少?!他们便不是我们的兄弟了么?若你今日不管不顾要去救人,就给我把所有唐军将士全部救出来!”
唐俭身躯一震,他只顾着与他交好的刘弘基的生死安危,同样被薛仁杲抓走的唐军士兵他想都没想。他们一路从长安远道而来,便该荒野埋尸,白骨作记吗?李世民一番话正好戳中所有人心中的痛。
唐俭叩首,哑声道,“是唐俭浅薄。我唐军将领应与士兵命运相连,在下……一切听从秦王安排。”
李世民抓住唐俭的肩膀将他拉起,面向所有人心惶惶的士兵。“唰”地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左手握住剑锋,右手猛地将剑抽出。众将一声低呼。剑身已沾染上了鲜血,李世民五指并拢,置于身侧。暗红的鲜血自他掌心不断流下。黯淡的月光为剑身裹上了一层冷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