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眼中满是痛然看着柳折。低声对薛仁杲说,“你别激动。先把剑放下!”薛仁杲见唐军已经陆续退出城外。拉着柳折往后退去。“你们也出城去!马上!”李世民无声看了柳折一眼,毅然转身。罗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离开。
唐军大部撤出,丁前城中断壁残垣,死伤满地。一场短劲战斗结束,残肢血泊之中又只剩下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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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难度,秋枝结霜。夜色一片如水寂静,寒风习习,吹透人心。沉寂的军营前,团团篝火晦暗不明。边城特有的粗犷风沙之气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握银枪,翻身上马。他低伏着朝丁前城疾驰而去。草丛被疾风带得向两边铺开。刚跑出数十米,前方忽然出现另外一骑人马。对面那人横道阻拦,黑衣男子并不减速,往前冲去。两骑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黑衣男子猛地勒马。
夜色中,两人静静对峙。黑衣男子按捺着说,“秦王,你不要阻我。”李世民缓缓开口,“你要去救她?”“是!”黑衣男子干脆地说。“罗成,你最好回去。”“不可能!”李世民似被激怒,语声愈发森寒。“回去!”罗成非但不听,反一甩马鞭绕过李世民向前冲去。
李世民忽然和鞘带剑朝罗成心口击去。罗成并无防备,被打个正着。闷哼一声堕马而下。罗成强自站起来,右膝却被摔伤,一时痛麻难忍。罗成还是勉强站起,“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无情。她即算与你并无干系,好歹舍己救过你一命。竟换不得你半分珍视吗?”李世民隐忍地闭闭眼,什么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罗成横枪在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握紧剑鞘,手背青筋暴起。“你曾救过我父亲性命,所以我罗成愿效忠于你。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无情!她当日救你,当真是没有意义!”李世民再忍不住怒气,挥剑朝罗成刺去,罗成接下凌厉一招。银枪烁亮,毫不留情攻向李世民。兵器相击,冰冷作响。四周草木被斩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两人谁也不甘示弱,酣畅淋漓地在对方身上发泄着怒气。一招不慎,很有可能被对方刺中要害。“噹”一声,银枪长剑相击,两人虎口俱是一震。互相站定,直指对方心口。二人目光冷冷盯着对方。李世民咬牙开口,“若不是你出来搅局,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罗成冷声笑起。“你拿她性命与薛仁杲赌博,我却万分舍不得!”“正是你所谓的‘舍不得’害了她。”“不论她遭遇如何,我都要她!”
李世民眼神冰冷瘆人,杀气勃发而出。“轮不到你来要她!”二人眼看又要缠斗在一起。一个紫色刀鞘“嗖”地横穿二人中间,猛力将兵器震开。二人冷眼看去。屈突通缓缓走来。语声严厉,教训后生,“你们二人再争执下去,如何救出屈琼?!”
二人眼中俱是一震,皆知自己一时愤恨,没有把持住情绪。罗成一抖银枪,往营帐走去。李世民神色冷峻,看向丁前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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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沁骨的水兜头盖脸泼下。柳折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颈间伤口火辣辣地痛着。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粗嗄暴戾的声音。“终于醒了,没浪费老子让人给你包扎伤口!”柳折抬头看去。薛仁杲一身黑甲,头发凌乱,眼神血红地看着柳折。柳折双手双脚被捆缚着,失血让她无力动弹分毫。
薛仁杲猛地掐住柳折下颌,柳折倒抽一口冷气。“你这条贱命还得留着。死了我拿什么要挟李世民!”薛仁杲厉声说着,眼神狂乱。柳折漠然闭上双眼。薛仁杲加重手上力道。“你想说什么?”“你已是强鱼脱水,飞鸟失翼。”柳折直视着薛仁杲缓缓出声。薛仁杲盯着柳折看了片刻。忽然怪异一笑,脸贴着柳折在她耳边说,“明天李世民要是敢攻城,我就把你砍成八块扔下城楼。”
薛仁杲摔门而去。柳折脱力地靠在墙边微微喘气。突然一个粉衣女子从角落里站起来,柳折一惊,受伤令她警惕性急遽下降。“你还好吗?”粉衣女子居高临下地问道。柳折抬头看去,粉衣女子白肤黛眉,狭长眼眸,小巧的鼻子,薄唇微抿。此时正看着柳折。粉衣女子指指柳折脖子,“你还真是命硬。脖子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
“你帮我包扎的?”柳折出声问。粉衣女子点点头。“我叫陈阿悬。你呢?”“屈琼。”“你是谁?”柳折莫名其妙地说,“屈琼。”粉衣女子摇头。“不,我是问你什么身份。”柳折摇头。“没什么身份。”“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柳折脑中一片晕眩。“恰好被抓到而已。”
陈阿悬上下打量了柳折一番,一声不吭出门去。柳折缓缓睁开眼,窗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