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里取出那一叠鹰元,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
托马斯·高斯,高卢国安第斯报驻远东首席新闻官。
他是第一批进入九州的新闻记者,在沪江和粤州两地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选择了粤州作为驻地。
虽然如今安第斯报在沪江的机构规模远远大过粤州,但托马斯首席新闻官的地位,却无人可以撼动。究其原因,是他知道沪江安第斯报的机构很复杂,不是他能够操控。所以他把沪江的机构交给了其他人,来到粤州。
这里的食物,对他而言更可口。
这里的天气,对他而言更舒服。
与其在沪江和人勾心斗角,倒不如在粤州自成一派,地位超脱。
这是他从九州人的一本书上得到的灵感。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我只要守住我的基本盘,就足够了!
托马斯今天拒绝了一个酒会,准备在家里完成一篇新闻稿。
可是写着写着,他竟然睡着了。
在梦里,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十分奇特的声音,让他盯住外海的舰队,并说会有大新闻。
同时,那声音还在告诉他,他应该告诉所有的大西洲人,警惕阿美国人,因为他们会成为大西洲的灾难。
醒来时,天刚放亮。
烟灰缸里的香烟早已成灰,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房间里,显得格外有生机。
托马斯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在他的文稿旁边,放着一叠鹰元。
他依稀记得,那个梦里的声音告诉他,只要他能够完成报道,就会有丰厚的回报。
托马斯的身子,轻轻颤抖着。
他咬了咬牙,从桌上拿起那一叠鹰元。
一万鹰元,差不多价值两万路易,八千金磅,是托马斯一年的工资。
对于托马斯而言,这个钱算不得太多,但也能被称之为丰厚。这,是神的指示吗?
托马斯突然间笑了,打开抽屉,把钱放了进去。
只是一片新闻报道而已,就能得到一年的薪水,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能做的好,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指引,还会有更多的回报……
阿美国吗?
托马斯感觉,一下子精神起来。
这个年代,阿美国对于大西洲人而言,是乡巴佬,代表着愚昧和粗鲁。
黑阿美国,没有丝毫的压力!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进洗浴室里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就匆匆走出了家门。
……
朗多吉中学校门外,一家西餐厅内。
唐恩喝了一大口红酒,放下酒杯。
“都办妥了!”
他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在他对面,李溪安放下了刀叉,拿起纸。
“安第斯报,新闻日报,新约克城报,加泰罗世界报?影响力怎么样?”
这四份报纸的名字,从未听过。
李溪安用火柴点燃了那张纸,丢在烟灰缸里。
“这四家报纸在九州的影响力一般,因为他们的影响力主要都集中在大西洲。在九州,他们的读者受众主要是高层,比如各国公使,租界工部局成员,商人之流。这四个人,算是这四家报纸在远东地区的首席记者。他们的新闻报道会很轻松被收入主刊……同时,他们的文章也会被九州各家报纸转载刊登,要说影响力的话,应该是能达到你的要求。”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按道理说,你这个层次……”
唐恩大怒,压低声音道:“听着混蛋,我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就是在帮你跑这个事情。如果你敢挖苦我,我就让你的新闻出不来。”
李溪安脸色一变,顿时一副谄笑模样,“唐恩大人好厉害。”
“你给我闭嘴。”
李溪安笑了笑,点上了一支烟。
“说正经事,汇丰银行那边,怎么样了?”
“你得给我时间啊!”唐恩切着牛排,恶狠狠道:“从你回来到现在,这是我第一顿正经的饭菜。”
“抱歉抱歉,可你要想一想,两万镑。”
“好吧,我会尽快。”
“另外,我这里有一篇文稿,想要在你说的那四家报纸上发表。”
“那你投稿啊!”
“可是我不想他们知道是我。”
李溪安说着话,把一页纸交给了唐恩。
唐恩接过来,把纸展开。
“两百年前,一群在大西洲惨遭失败的可怜虫们,乘坐着一艘名为五月花号的船,抵达阿美洲。当地的土着,用单纯和善良把他们接纳,却从未想过,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群全世界最残暴的凶徒。当我自我审视它时,发现它只是一个半民主,由一群残暴的失败者主导的等级制度下,充满了掠夺、欺骗、偷窃和撒谎,以及种族主义的国家。
它的使命,是维护那群在大西洲失败可怜虫的特权,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实现当初他们在大西洲所想要实现的美梦。
……
阿美国,是一个蓄奴,执行种族灭绝的国家。
即便是在今天,它看上去更加多元化,展现出比大西洲更加丰富的民主精神。但实际上,它和二百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唐恩抬起头,看着李溪安。
“杰弗逊·萨克斯是谁?”
李溪安一愣,道:“我哪里知道,随手写的。”
“你写的?”
“嗯!”
“你对阿美国,很了解吗?”
李溪安把香烟掐灭,丢进了烟灰缸。
“算不上了解吧,但我确定一件事就是,他们的确如此。”
“那你知道,当这篇文章发出去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李溪安闻听,顿时笑了。
“这只不过是刚开始,后期我会一点一点的,把阿美国的遮羞布撕开。”
“你这是要和一个国家开战。”
“所以呢?”
唐恩的表情十分严肃,凝视着李溪安。
“太危险了……要加钱。”
李溪安先是一怔,看着唐恩,突然指着他笑道:“你可真是个死要钱。”
“你这个该死的有钱人,根本就不明白,我们这些穷人的痛苦。其实全世界都是一样,没有钱,活的连狗都不如。”
“这样,事情结束之后,我再给你三万,一共五万镑。”
唐恩脸上的严肃,烟消云散。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说着,目光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突然站起身来,拿起了外套。
“你请客,该死的有钱人。”
李溪安疑惑看着唐恩,片刻后扭头向窗户外看去。
黑莉老师正从校门里走出来,唐恩则从餐厅门口一路小跑,来到了黑莉老师面前。
李溪安笑了,举起手中的红酒杯。
“那祝你好运,该死的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