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观众们议论纷纷,几个太学府学生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们几个在李康宁的眼神示意下,就装作不知道。
李安乐面对着一大帮亲戚、贵族以及朝臣们,坏笑着考问道:“诸位亲戚朋友,诸位大臣,谁愿意试试看,试着分开这两个半球?”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朝中文臣和武臣想出头,但有几个皇族宗亲跃跃欲试。
“哈哈,本王来试试!”孔武有力的李元轨站了出来,撸起袖子准备尝试。
“霍王叔叔,你这么大力气,那另一头得多两个人啊。”李明达稍微调侃着说道。
“我......我也想试试看!这么......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能少了本宫!”新城长公主李碧玉看起来脸色苍白,毕竟她自己前不久大病一场,这才刚康复没多久,身体还比较虚弱,但是还想凑热闹。
李明达这下子就急了:“我的天!老七你别乱来啊!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难道你这么急着想去九泉之下陪父亲、母亲、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么?”
她说的老大是指李承乾,老二是李泰,老三是李丽质,老四当然就是李治。
“老六你放心,我可没老五那么体弱,她今天连来都来不了。我不就是去拉个铜环嘛!”李碧玉所说的老五就是城阳大长公主李志慧,这家伙今天来不了晚宴,只能躺在家里养病。
“哎哟我的好公主,你就听你姐姐的吧,医官都说过了你要注意休息。”李碧玉的驸马,长孙诠,如此劝说。
“哈哈,既然夫君这么说,那我就不过去了。”
“得了,还是长孙诠你厉害啊,能把老七驯服得如此听你话。”李明达打趣道。
“新城妹妹,还是我去吧。”越王李贞这就站出来了。
与此同时,鲁王李灵夔、常乐大长公主李澄莲也走了过去,表示要尝试。
众人眼前的这两个铜制半球各有一个拉环,李元轨拉着其中一端的拉环,李灵夔拉另一端的拉环,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无论鲁王和霍王怎么用力,吸合在一起的两个半球依然巍然不动。
然后李贞、李澄莲、李明达、张晓敬、汐言、汐芷也过去试图拉半球,这些人分成两组,就像在玩拔河比赛似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着两端的拉环的绳索,但很显然,仅凭这点人数还是拉不开两个空心半球。
接着,程咬金、王方翼、李晦、李崇真、房遗爱、尉迟宝琪、尉迟宝琳、秦怀道,也过去帮忙了。有了这些武官的加入,人们信心增加了一些。
但是很遗憾,仍然拉不开这两个如有神力的半球。
“这咋办啦?这俩玩意吸一起的劲也太大了!”秦怀道感慨道。
“还能咋办,当然让这些挽马来拉呀!不然这些马是用来干嘛吃的?”程咬金理所当然地说道。
“哎哟哟,本宫的手都快磨破了。程老将军说得对啊,还是让挽马拉吧,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匹马才能拉开它们。”李澄莲也附和道。
“确实厉害,这两只半球如有神力啊。”房遗爱感慨道。
“是小安乐厉害啊,这可是她琢磨出的办法,才让这俩半球吸合得如此牢固。夫君,你在军事学院应该多向小安乐学习学习,以后在战场上好立功。”高阳大长公主李玲熙,语气幽然地说道。
见众人纷纷感慨半球之难分,李安乐也不多话了,直接挥手示意,然后士兵们牵来十匹挽马,让铜球两端各栓五匹挽马。
然后李安乐一声令下,禁卫旅士兵就开始挥鞭,大声吆喝着,催促挽马,于是两组挽马在半球的两侧相背而行。
“使劲!威武!”黑压压的一片围观人群,一边齐声呐喊,一边拍起双手,给这些士兵和挽马加油鼓励。
然而,空心铜球依然原封不动!
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的目光下,拉扯黄铜空心半球的挽马数量一步步增加,从十二匹,加到十六匹,再加到二十匹,然后又增加到了二十四匹!
控马的士兵们喝了点水,然后把二十四匹挽马拴在铜球两侧,士兵们完成准备后,李安乐就再次亲自下令:“第五回合,开始!”
然后,十二名士兵再次高声怒喝,挥鞭催动挽马,现场的气氛也更热闹了。
“嘿——哟!嘿——哟!”
“加把劲!使劲!使劲!”
“威武!威武!威武!”
众人看着这么多挽马拉扯半球的壮观场面,也纷纷高声呐喊,给士兵和挽马们鼓励,当然,也更是在精神上支持辅国圣武长公主李安乐!
在二十四匹挽马的拉扯下,其实也就是受到十二匹挽马的拉力作用下,终于,“啪!”的一声巨响,沉重的铜球轰然分开,分成了原来的两个半球。
然后现场的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路贵族和皇家宗亲,以及朝中重臣,都见证了这一次壮举,见证了成功,不禁欢呼雀跃!
李安乐抬起双手,高高举起两个沉甸甸的半球,一只手托着一个半球,堪堪超过一米五的看似纤柔无比的身躯,此时显得特别高大。
李安乐举着这两个铜半球,高声宣布:“看到了吧,各位!二十四匹健壮的挽马,才把这两个半球分开!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刚才的铜球里面灌满了水,空气被水排走了,然后我们抽干了水,里面没有空气了!所以,铜球外面的空气就把这两个半球压在了一起!要这么多马才能分开铜球!可见,我们赖以生存的无处不在的茫茫大气,对物体有强大的压力!”
当然,如果李安乐让铜球的另一端拴在一堵墙上,用十二匹挽马一样能拉开,但是这样做的话,视觉效果就打了折扣。
这时候李康宁也补充道:“无处不在的大气,就是我们四周无处不在的空气!辅国长公主的这次表演,是一次重要的实验,这次实验向诸位演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大气对我们身边的物体的压力作用,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大气对物体施加的压力,非常强大!”
“圣人,您所说的‘压力’或者‘压力作用’,是一种对物体进行挤压、推压、按压的概念吗?”刘仁轨好奇地问道。
此时在场的人们,许多人已经明白了辅国长公主和皇帝陛下所说的意思,但还有不少人依然显得有点茫然。
李康宁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对,其实就是挤压、按压、推压的概念,并非什么心理压力之类的。实际上铜球里的空气并没有完全抽干净,只是里面的空气特别特别稀薄了而已,从而,铜球内部的空间只是变成了接近完全真空的状态。正是因为铜球里面几乎没有了空气,所以铜球外壳就几乎没有承受由内向外的空气压力,进而言之,外界的空气对铜球的挤压力量——由外向内的挤压的劲道,就显得特别强大了。区区十几人,根本拉不开这铜球的。”
“圣人,那所谓的完全真空又是何意呢?”绰号“兕子”的李明达也提出了问题,只是由于场合比较正式,所以就没有用“贤侄”这词语来称呼李康宁。
“完全真空的含义,要认真细说起来,那可就复杂了。话题范围缩小一些的话,那么在这个实验当中,完全真空的状态针对空气来说的。也就是说,在一个限定的空间范围内,完全没有空气的状态,就是完全真空。只是就凭现在的技术条件,用这种抽气装置是弄不出完全没有空气的状态的,实际上,铜球里面的空气是大部分被抽干了,在这个实验里就当做忽略不计的存在了。毕竟铜球里面的剩余的一点点空气,对实验结果并没有影响。”李康宁耐心地回答兕子姑姑的问题。
然后,又有人提出各种细节问题,总之呢,在经过皇帝陛下的一大串解释后,在场的人们基本上都明白了这实验到底怎么回事了,更明白了大气压力的存在,以及大气压强的含义。
当然,更让众位皇族宗亲、勋贵以及朝中大臣们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二十四匹马分两侧拉扯铜球的场面,那犹如拔河比赛的画面委实壮观!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壮观的实验,让在场的大多数人感觉自己仿佛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换句话说,他们见识到了一种新的思考方式——通过可以重复的实验,来验证一个观点和学说,这就是“科学思维”的思维方式。而“科学”这种知识体系的概念,更是让在场的帝国上层人士耳目一新!
当然,插一嘴,阎立本这种极少数的文官是个异类,他本身是工部尚书的同时,还是个将作大监,是初唐时代的一位伟大的建筑工程师。科学思维的思考方式,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皇帝和辅国圣武长公主竟然用这种极富视觉冲击力的实验,来直接向整个帝国的高层人士传播科学观念和科学思维。
当众人纷纷恍然大悟的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上元节赏灯庆典活动也都进入正题了。经过这么一耽搁,看来包括皇室在内的帝国高层基本上都要迟到了。原本皇室宗亲们也要去看芙蓉园的赏灯大会,但他们都要迟到啦!!!
不过,李安乐和李康宁似乎并没有打算结束今晚的特殊表演,李康宁只是大声说了句:“诸位,还想看更稀奇的表演吗?”
“想!”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高呼声。
“那么,下一站,芙蓉园!诸位,随朕来!”
随即,大明宫的上空绽放出了朵朵烟花,一枚枚窜天猴冲向上百米高度,纷纷炸开,一时之间,大明宫仿佛在发光。而在麟德殿前的现场的人们心中,更震撼的光芒正在激荡他们自己的心田。
此刻,上元节的长安城内,在大明宫绽放出的那道不可阻挡的华美雄壮的光芒面前,万千彩灯再华丽也全部黯然失色!那是科学之曙光,那是指向文明进化之路的一道光!
在后来的官方历史记录上,李安乐指挥的这一次壮举,也被着重记载了下来。这就是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次着名科学实验——大明宫半球实验,亦被称为“李安乐大气压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