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大胡子渔夫似乎感觉手里的烤蝼蝈不香了,直接扔到地上,大步往外走去。
众渔夫怔了怔,随即取笑道:“刘邦,你小子又在做梦了。”
说着,他们一起向地上啃了一半的烤蝼蝈伸出了手。
粮食,可不能浪费。
“范翁为我把名字改成了刘邦,还走关系帮我在居巢上了户籍。邦者,国也,这么好的名字,也该转运了才是,为何还不让乃公发达啊。”
“什么时候送个项籍,张良到乃公面前,让乃公砍了领赏,方才对得起这名啊。”
刘邦嘴里嘀咕着,回头看到他刚刚一激动扔掉的食物已落到他人口中,不好再去要回来,只大步往范增家走去。
他刚才可还没吃饱,看来又要去范增家蹭一顿了。
一边走,刘邦脑袋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乃公被赵佗通缉,尚且改名。想来那项籍、张良,怕是也要更名换姓,以逃追捕,不好抓啊不好抓。”
“不过赵佗从未见过我,乃公如今又更名成了刘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邦就是刘季吧,哈哈哈······”
沛县以西,多有茂密山林。
沛县往东,则是水网湖泽密布,除了城邑没多远,便四处都有沼泽芦苇,如果有人藏于这些水泽之中,依靠着里面的芦苇水草躲避,就十分难以搜寻。
正因为此地水泽丰沛,故多有人在这里以打渔为生,并于水泽附近修屋筑宅。
张良从噩梦中惊醒,尖叫道:“逃!逃!逃!”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咳了几声后,连忙捂嘴静默。
这时候,张良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小屋中,旁侧,有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正眯着眼睛打量他。
“客醒了?看来我这几碗鱼汤,效果可比良药,呵呵呵·····.”
男子轻笑起来,声音清朗,使得屋中气氛为之一松。
张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揉着脑袋开始回忆。
之前在沛县一处山林中,因为公孙信外出泄露了踪迹,引来秦人县卒的追捕。
慌乱之中,公孙信引走了大部分秦人追兵,但也有六七人一直追在张良和力士的身后。
那来自獩貊的力士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危难之际却十分靠得住,他一个人堵住山道,挥手让张良先走,说自己留下断后。
彼时张良正受了风寒,身软体虚,知道自己留下只是累赘,便咬牙往山林跑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藏身于山林之间,并逐渐往东部的水泽转移,想要逃脱秦人的追捕。
只是山林水泽条件恶劣,张良又有疾病缠身,更不敢外出求药,只能颠颠撞撞逃跑,终日以野果水蟹等东西为食,直到他在一处水泽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如今清醒过来,张良见到那人轻笑,再打量四周环境,哪还不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忙拱手行礼道:“多谢足下相救若无足下,吾命休矣。”
那人嘴角微勾,摆手道:“不用如此,吾平生最好交友结朋,此乃小事耳。”
见到这人姿态豪爽,张良心中一宽,再次躬身问道:“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那人摇头道:“何谈什么尊姓大名,吾乃渔夫季布是也。”
“季布?”
张良一怔,想起之前在项氏听项缠聊过的一些楚地人事,忙道:“原来足下是楚地名侠季布,久仰大名。”
“哈哈哈,什么楚地名侠,都是昔日的事情了。楚国已经没了,秦法里不需要什么侠,如今的我不过是水泽边一打渔求活的黔首罢了。”
季布笑了笑,又目光炯炯的盯着张良,沉声道:“还不知客来自何方?”
张良的目光在屋中打量了一圈,见到屋角处正有一块平整的大石,上面摆放着许多打渔的用具。
石头的颜色有些偏黄。
张良收回目光,看着季布。“吾名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