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这样怯懦,不善言辞,更不像其他庶女一般,满肚子讨巧的话,能让上边的长辈们惦念,秦姨娘看她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样就烦,但她知道这个女儿性子就是这样。
又说了几句,秦姨娘终于说起了这回的目的“夫人给你赏下来的是不是有一块荷花印的雪锻布匹,正好你养伤用不上,给你妹妹用罢。”
“这满府上下,只有你们姐妹同母所出,你妹妹好了,你也能好。”
钟萃上辈子给了,钟雪拿了这块布匹做了衣裳去参加了国公府的宴会,还营销了一个“如荷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名头,在附庸风雅的公子圈里打下了一个根基,在她及笄后,如愿高嫁,成为长平侯府的二少夫人。
提及钟萃这个一母同胞的庶姐,钟雪向来是嗤之以鼻,说她,“我五姐姐天性愚笨。”
钟雪好了,她压根不好。
秦姨娘见她不说话,不耐烦的碰了碰她“怎么了,赶紧叫你的丫头把布匹给抱出来,我还得回去叫针线房给你妹妹做衣裳呢。”
钟萃微微抬起眉眼,楚楚可怜的眼眸水盈盈的“姨娘,布匹是大夫人赏下的,大夫人还赏了些药材和补品来。”
这些秦姨娘早就打听清楚了,否则她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姨娘,你就没有什么要赏女儿吗?”
秦姨娘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钟萃目光随着她的背影,芸香有些哽咽“姑娘。”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自己吃香喝辣,还朝住在破院子的女儿伸手要东西。
钟萃朝她一笑“别哭。”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爹不疼娘不爱。
秦姨娘身为生母,对钟萃这个女儿不管不问是满府都知道的事,甚至这件事在江陵侯府都不算秘密,伺候长的婆子们都知道,江陵侯当年娶妻穆氏,穆氏连续几年未能诞下嫡子,老太太做主纳了几房妾。
秦姨娘就是妾室里最先怀孕的,一时风头无两,其后穆氏也查出身孕,大房两个孕妇互相别矛头,秦姨娘甚至放言会率先诞下庶长子。
结果十月怀胎,秦姨娘诞下女孩,穆氏生下了嫡长子,其后当今陛下闻成帝登基,闻成帝重嫡轻庶,这牵扯到朝堂和皇位,上行下效,嫡子女们彻底压在了庶子女头上。
江陵侯府后院斗法,钟萃却成了这个牺牲品。
秦姨娘灰溜溜的回去,钟雪早就等在房中了,秦姨娘的院子名堂堂的,处处彰显着富贵气,里边的摆件都是赤金的,几个大高瓶儿。
钟雪生得跟秦姨娘很像,都是明艳的长相,她迎上去,没在秦姨娘等人身上见到布匹,脸上不大高兴起来“姨娘,雪锻呢?”
秦姨娘坐在上位喝了两大口茶水压了压,没好气的眼皮一翻“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她问钟萃要东西没要到的,尤其钟萃直勾勾看她的模样,秦姨娘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你说,你姐不会该不会真做了什么得罪老天爷的事儿吧?”
钟雪心里一跳“应、应该不曾。”
不是她看不上,就钟萃那个老鼠胆子?
但她们也不好再上门讨要了,再过几日就是国公府的宴会了,大夫人穆氏之前是给姑娘们都发了料子的,也早就备好了的。
秦姨娘拍了拍她的手“你长得好,用不用雪锻做的衣裳都好看,上次做衣裳的那块布匹就不错,颜色鲜艳,正好配你。”
钟雪不作声。她能不知道什么颜色最配她吗?
她本来就是小妇所出,天生的矮了嫡女们一头,要不想法子把一身的艳丽给遮掩,有几家高门大户想娶她做正头娘子?
说起来她那个庶姐钟萃倒是生得纤细柔弱,一张脸端的是无辜可怜,就是不招人喜欢,提起她都觉得晦气了些,一母同胞,她肯定是要过得比钟萃好的。
钟萃胳膊上的伤每日都擦药,又日日汤药补品不断,又修养了几日就已经大好了。
她在院子里活动了几下,芸香还想劝她进屋里去再躺躺,钟萃目光看向院子外,往常院外总有些丫头穿行,窃窃私语,今日倒是清净起来。
芸香道“姑娘忘了,今日是陈国公府上的宴会,大夫人一早便带着几位姑娘去了。”
钟萃原本也在其中的,只是出了这等事未能出行。
姑娘们的婚事都是夫人们做主,芸香也遗憾她们姑娘不能参加国公府的宴会,不然以姑娘的容貌,也能叫夫人们看上眼的。
钟萃点点头,眼眸中隐隐有些担忧“今日府上应该不太平,咱们都别出院子了。”
就是这一场宴会,叫江陵侯府七姑娘钟雪开始有了一分名气,也叫她挨了三姑娘钟蓉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