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退下,下边贡院门口一阵嘈杂,钟云辉两个朝下看去,只见比起先前,现下已经走了不少人了,旁边不少人正谈着头名解元的事。
连楼阁之上都有富家子弟们说起来:“这解元又是杜君,咱们整个江陵府是找不出人来了么,回回都是这杜君拿第一,要说他那文章写得也算不得多好,就是不知为何入了各位大人的眼,说他言之有物,文章虽不华藻,却耳目一新,言辞流畅。”
这江陵府的学子们对这位头名可是知之甚深,从第一位过童生试起,回回下场都能摘下头名来,文出众也便罢了,偏生这杜君生得飘逸宁人,清雅淡然,待人越发客气疏离,便越叫这城中的贵女们趋之若鹜。楼阁旁的那些楼阁上此刻坐了不少心仪这位杜君的贵女们。
去看榜的陈北也回来了,一上楼就迫不及待的说起来了:“中了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
楼上的学子们顿时看了过来,钟云辉兄弟俩肉眼可见的带着喜色,从位置上站起来了:“当真中了?”
楼下人多,陈北也是挤到前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榜才敢回来报信的,一脸的喜气洋洋:“当真中了,奴才看了好几遍,绝对不会差的,云辉少爷考了第七位,少爷考了第十五位。”
陈北还沉浸在家中公子全考中的高兴中,反倒是钟云坤在听闻考中定下心神后,一听这名位,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抿了抿嘴儿,朝钟云辉说了声:“恭喜三哥了。”
钟云辉也高兴,但又忍不住生出感慨来:“这江陵府倒是能人辈出,当不得丝毫大意。”他们从京城而来,有名师书院尽力辅导,更有朝中官员亲自教导,下场也不过考了第七位,那排在前边的几位江陵府学子又该是何等才能的。
比如方才听说的那位杜君,不过是普通人家出生,不曾像他们这般有各种资源倾斜培养,却次次夺下头名。
一个江陵府都是如此厉害,待各州府的举子全都涌入京城参加会试,竞争又该是何等激烈?
“快看,下边知府家的小姐把杜君拦下了。”
逢科举盛世,也是各大富户人家最喜欢为家中女儿挑婿的时候,不止小姐们会来贡院外瞧一瞧诸位举子们的风采,连各家夫人都会来瞧上一瞧。
大户人家若是看中,只会派人先打听情况,再派人去暗示一番,若是有意,这门好事也便促成了的,但由小姐亲自出马拦人的却是甚少。不过知府家的这位小姐对杜君心意满城尽知,倒也算不得稀奇,何况是知府府的小姐,没人敢在背后说小话的。
面若冠玉的男子被拦了下来,面色有些难看,放榜已过好一阵了,看榜的都回去报信了,或是搀扶着走了,如今留下的少了,杜君先前被一些同窗恭贺,正处了酒楼门,却叫知府家的小姐给拦了下来。
他有些不耐:“颜小姐,在下已经说过数次了,在下心有所属,实在愧对颜小姐的厚爱,请小姐自重。”
颜小姐今日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先前在楼阁上,她和两位婶子,嫂子一起来的,她鬼使神差的走了下来,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拒了,面子上哪里过得去,伸手便要拉杜君,杜君察觉,身子一转,抬抬手便走,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马车。
车夫虚虚拉住缰绳,马车顿时止住,车夫顾不得呵斥人,先朝马车里边问:“七小姐,有没有撞上,这里突然冲出来一人,惊了咱们马。”
里边没一会就掀开了车帘,面带煞气的年轻姑娘正要开口,目光落到正抬手见礼赔罪的杜君身上,脸上的煞气一顿,不过须臾,反倒是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同的还有两个伺候的婢子。
七姑娘一身锦衣,头上珠翠珍宝,身上环佩叮咚,连鞋面都镶着滚圆的真珠,比起知府府的颜小姐更为气派不凡,她脸上哪里还有煞气,看着杜君不由得带上两分小女儿娇态,抿着小嘴:“也是下人驾车快了些,公子有没有被撞上?”
杜君不着痕迹的躲了躲,再次赔罪:“是在下冲撞了小姐的车马,若是车马有哪里损坏之处,在下自当赔偿。”
七姑娘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都无事。”
杜君轻轻颔首,这才走了。七姑娘目送杜君走远,这才招了人来问:“这是哪家的公子?”
颜小姐哪里知道突然冒出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女子来,且这江陵府的贵女她都识得,却没见过这人,只当是哪家空有钱财的富户家中的小姐,气冲冲的朝七姑娘道:“哪家的与你何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杜公子可不是你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