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这几日也听闻了江陵侯府的事,还以为这位出身江陵侯府的公子是为了当日贡院门口的事找上他,回了礼:“钟公子,可是因为当日冲撞之事?贵府车马若有惊损,我定会负责。”
贡院门口的事钟云辉兄弟两个看得很清楚,他摇摇头:“非也,不过是仰杜公子才学,特来结交一番罢了。”
钟云辉虽出身勋贵侯府,但却丝毫不摆架子,言语诚恳,瞧着比他还小上一些,这般年纪已过了乡试,学识定也是深厚,与杜君从前见过的官家、富家的公子们做派十分不同,杜君心里也不由得生出感慨。
京中连这等官家公子锦衣玉食却也勤奋读书,下场科举,足以见得京中的学子在学问上怕是更厉害,杜君在江陵府连续夺下三个头名,名声大噪,都说他天生是读书的料子,整个江陵府找不出第二个,书院中妒他的比同他交好的更多。
杜君心中一直有些遗憾,但此刻见了钟云辉,顿时把杜君心中的傲气打散,心中警铃大作,叫他头脑清明起来,这时候,杜君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杜君正了心,带着几分认真,也认真同钟云辉回道:“钟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些拙见,算不得才学。”
新科举子尽数到场,不过多时颜大人几个便出来了,颜大人身为知府,招了举子们入座,笑容满面的说上几句肯定的话,便开宴了。
鹿鸣宴作为专为新科举子举办,酒到酣时,举子们纷纷做起诗赋来,连钟云辉兄弟两个都被起哄做了一首。
钟云辉刚坐下,倒是一直端坐在上方的唐大人说了句:“三公子果真不愧是赵大人亲自教导的,连陛下也曾亲自召你上前,夸你学问不错。”
院中举子纷纷朝钟云辉看过来。钟云辉脸色不变,抿了抿嘴:“多谢大人夸奖。”
唐大人只说了这一句半句的,后边便再未开口,宴到末时,更是提早便离席了,江陵府乡试结束,唐大人等作为天子派遣来的主考官,即日就要返回京城复命了。
唐大人走后,颜大人等人也先后离去,没了诸位大人在,举子们便也放松许多,但有了唐大人先前那番话,相比诸位举子笑意盈盈的,钟云辉案四周,空无一人。钟云辉浑然不在意,稍倾,面前杵着杯酒,钟云辉抬眼,杜君朝他举了举:“钟公子。”
钟云辉眼中涌动,同他碰了碰杯:“杜公子。”他看了看杜君,其他举子或多或少看他的目光带着打量,试探,只有杜君看他的目光里边没有半点探寻,叫钟云辉不由得升起了些许兴趣:“杜公子怎么就不好奇?”
杜君问了句:“好奇了钟公子会说?”
钟云辉当真说了:“赵大人乃是我姑父,如今任左佥都御史,唐大人乃是右佥都御史。”左为尊,虽品级相同,但赵大人却是比唐大人要高一些。
杜君头名解元,举子们对朝中也算有些了解,钟云辉一开口他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得天子召见,只是因我钟家出了一位后妃。”
杜君听到这里,眉心不由得蹙了起来,想起在贡院外撞上的车马,那位自称七姑娘的江陵侯府家的小姐来,不由得有些担忧:“那位七、七姑娘...”
杜君杜公子的名讳在江陵府如雷贯耳,他见多了女子看他的目光,在那位七姑娘身上他同样感受到了,这才快速抽身离去,若是江陵侯府这般势大...
钟雪却是相中了杜君,当日回了府上还曾叫人打听过杜家的情形,钟云辉目光在杜君杜公子脸上看了看,颇有些怜悯,杜君面若冠玉,难怪能叫眼高于顶的钟雪给看上,钟云辉不由得问了起来:“杜公子不知可有...”
杜君却是一下就明白他的话,当下便道:“在下已有心仪之人,也早已定下婚约。”
钟云辉抿了抿嘴儿,眼中都带着笑,朝他安抚起来:“杜公子既已早定下婚约,想来是无需担忧的。”
正说着,有下人来请钟云辉兄弟两个。
钟云辉朝杜君拱拱手,随着下人去,一路到了颜家的书房,颜大人已等候了片刻,见他们进门,还命人上了茶点。
唐大人手上捧着茶,仔细斟酌着用词:“有一件事却是想同两位公子说上一声,据本官得知,当日在贡院门外,侯府七姑娘言语激烈了些许,却是叫人秉到了诸位大人面前来,也不知会不会叫有心人给听了,牵扯到娘娘身上去。”
颜大人隐瞒了当日唐大人修书回京之事,当日他来不及阻止,若是如实相告,又怕钟家疑他作梗,思虑两日,到底混淆一番,给他们通了个气。
钟雪远从京城赶来,为的是在族谱上添上名儿,记在侯夫人穆氏膝下,为此还带了侯爷钟正江的书信来,只族老不肯,如今还未开宗祠。
颜大人的话说完,不过稍倾,钟云辉想起方才鹿鸣宴上唐大人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顿时一惊,顾不得跟颜大人告辞,连忙朝外走,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一声:“去通知七姑娘身边的人一声,叫她们务必要把人给约束好。”
唐大人还未启程,若是钟雪再生出事端来,连累的同样还是宫中的德妃娘娘!钟云辉大步往外走,登上车马便叫人启程回府,府上有同京城联系的法子,他要把此事报上去,加快把信送到京中,让人通知宫中的德妃娘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