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对钟雪有安排,只要她最后认罪求情,求得德妃从轻发落就是。听得钟萃喝问颜夫人的话,却叫钟雪顿时茅塞顿开。
德妃果真是顾忌着姐妹情分的,先一步问责到颜夫人头上,为她开脱起来,钟雪胆子顿时大了起来,顺着颜夫人的话便胡搅蛮缠起来。
颜夫人龇牙欲裂,恨恨瞪着钟雪:“七姑娘可不能胡乱给人安罪,臣妇上京不过三回,一回随大人回京谢恩,一回探病外家,一回却是与关夫人商议两家亲事,三回都是来去匆忙,在京中只待了三两日,不曾在外走动交往,如何去见过七姑娘的?”
对颜夫人来说,她却是生受了回无妄之灾,她与这侯府七姑娘本就素不相识,偏偏钟雪拿她立威名,杀了她知府夫人的威风,碍于侯府和德妃的面上,颜夫人白白挨了这灾,在江陵府已不知叫人在暗地里笑话过多少次,这她都忍了下来,如今当场对质还要叫她诬赖的,颜夫人并非没有气性。
见人气急,侯夫人穆氏出来打了圆场:“颜夫人莫与她计较,她就是这般小孩脾性,说话并非入了心的。”
颜夫人咬咬牙,侧开了脸:“侯夫人还是管一管家中的小辈才是,臣妇已被当众辱过一回,再有两回,臣妇倒是不知这小辈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颜夫人跪伏在地上:“德妃娘娘,臣妇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还请娘娘明鉴。”
事情再是清楚不过,如今能一言决断的便是端坐在上首的钟萃,只等着她裁决。钟萃面无表情,目光落在颜夫人身上不作声。
德妃不开口,四处的嬷嬷、宫婢们目不斜视,规矩的站着,叫殿中越发安静,随着时间流走,越发叫人心焦忐忑,恨不得立时头上那决定便落下来的。
良久,颜夫人身子开始颤颤巍巍,自她嫁到颜家,随着颜大人赴任江陵府后,除了上边的老太太,颜夫人在知府府上前呼后拥,连江陵府的各家夫人们也尊着她、敬着她,颜夫人多年高高在上,少有这样狼狈,等着别人发落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她发落别人的时候。
在颜夫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钟萃这才淡淡开了口:“起来吧。”
“谢娘娘。”颜夫人还得满脸高兴的谢恩,强撑着身子起身,不敢有丝毫怨怼的,天家威仪,足以见得。
钟萃轻轻抬手,杜嬷嬷便递了香茶过去,钟萃就着润了润喉,这才下了决断:“事情本宫早已清楚,此事错不在夫人身上。”
颜夫人低着头谢恩:“娘娘明鉴。”颜夫人心中倒是有些想法,既然这件事德妃早知对错,又怎的叫她跪了这许久的。
钟萃是故意说的这话,半点不怕颜夫人猜了去的,目光落到母族钟家身上:“钟七品性不端,行事出格,就罚你禁足半年,抄经书百卷,女德百卷。”
钟萃只听闻过氏族豪强看中了美貌的女子强行纳入府中,还是头一回听到侯门千金非要强迫别人退亲的。
“你!”钟雪没想到她竟然当真敢治她罪的!双目顿时瞪圆。杜嬷嬷往前一步,厉声急喝:“放肆,娘娘在此,什么你你我我的,不懂规矩!”
钟雪面上有些急切:“抄就抄,但那杜君杜公子...”
钟雪在江陵府时胁迫杜君退了与旁人的亲事,若不是有三哥钟云辉阻拦,钟雪只怕还会使些手段的。
默不作声的老太太开了口:“够了,杜公子与你有何关系的!身为女儿家,哪有议论男子的。”
钟家更倾向与穆家结为姻亲,但钟雪不好掌控,数次出尔反尔,老太太等人已然放弃了她。若是她当真看上了一小小的举子,自是有无数的法子嫁过去,哪有光明正大强迫人退亲的,还叫那都察院的给知道了,实在是愚蠢至极!
老太太恨这钟雪办事不过脑子,以为仗着宫中有德妃便能肆无忌惮了,若是她低调一些,哪里能惹出这些事来。
钟萃蹙着眉心,实在是有些疑惑,朝钟雪问道:“这位杜君杜公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不过只见过他三两次而已。”
钟雪不理会老太太,提起杜君,她脸上带着些小女儿的娇态来:“杜公子生得十分俊美,且学问极好,为人耐心亲和,当是难得的男子。”
钟萃明白了,她是看上人家模样了。
颜家人洗脱了冤屈,本是默不作声,尤其是颜夫人更是往后缩了缩,减低自己的存在,不料钟萃在过问钟雪后,却是看了过来,眼中还带着好奇,把颜夫人点了出来:“颜夫人,听闻你的嫡女也爱慕这位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