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心里一松,他实在不愿多提及那苏贵妃,钟萃知情识趣的,光是这份妥帖就让他心中十分宽慰,正要捡了糕点,杨喜从外办进来,行到御前来:“陛下,芩贵人求见。”
天子气势顿时一变,带着泊泊威压,眼中格外冷凝。芩贵人这时候到御前求见,是为何的都心知肚明,前脚吴大人的主考官之位才没了,后脚芩贵人就来了,端的是想为吴大人讨一个恩典的。
闻衍冷哼一声,嘴里有几分意味不明:“她消息倒是灵通。”
梅林下跳舞那回便足以证明,吴家的手伸得倒是长,连他御前都安插了进来,他不过是临时起意去的后宫,但芩贵人却早早的就在御花园候着了。
想用这种法子吸引天子注意的嫔妃闻衍遇到过不少,但只有芩贵人出现的时间,宛若就是恰巧一般,恰巧让天子遇上,挑不出丝毫违和,这种手段,从前连那在御前买通了宫人的淑贤二妃都差一些。
甚至这一回,他才斥责了大臣,大臣们举荐的官员无一上位,大臣们才走不久,芩贵人身在后宫,一个小小的贵人,就能准确的得了信,并且找到御前来了,不可谓不神通广大。
钟萃心里一跳,又很快压了下来,朝他福了个礼说道:“既然芩贵人求见,不如臣妾先告退。”
闻衍大手一伸,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不用,你不用回避。”
既然天子都开了口了,钟萃自然也就留了下来,闻衍摆摆手,很快杨喜便从外边把芩贵人给引了进来。
芩贵人在前殿不曾失礼,低着头行至御前,等行完礼便跪在地上:“陛下,嫔妾之父从入礼部起,就一直尽心尽力的为陛下分忧,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处,对家中难免有些疏忽,有了这一回,以后定然会多约束家中,不敢叫家中这等事搅到陛下面前,但嫔妾之父却是无辜的,还请陛下看在吴家多年尽忠的份上,给家父一个机会吧。”
芩贵人这次来御前求情是瞒着吴家行事的。
前殿的事,确实有人悄悄递了消息给她,芩贵人得知母亲口中谋划了许久,还许出去了许多利益金钱的位置被轻而易举的划了下来,在簌花殿十分焦急,对惹事的吴家二爷也有些埋怨。
家中都在为父亲谋划,只有二叔在这时候不止不为家中谋划,出上一份力,反倒是拖了后腿,闹出艳事风波,叫人逮住了机会,实在让人气愤,但芩贵人更怪的是赵励赵大人,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候把事情给捅出来,父亲谋得这个位置的机会是非常大的,赵励一个三品大员,没有背景后台,怎么敢当众开罪这么多大臣的?
芩贵人当即就想到了钟萃头上。在芩贵人看来,赵励敢冒着得罪这么多大臣参奏,背后定是有人授意,而这个人就是缀霞宫的德妃!
只有德妃才有这个身份让人为她做事,在芩贵人看来,钟萃做这一切都是针对她去的,因为她入了陛下的眼,得了宠,自然碍了德妃的眼,德妃想打压她,打压吴家!芩贵人恨得眼珠子都红了,还是严才人见她左右不安,问她出了什么事。
芩贵人当然不会把吴家的打算给严才人说,只是编造了几句谎话,把这罪名安在了缀霞宫,引得严才人跟她异口同声,两人在华清宫□□同讨伐着缀霞宫,期间严才人还说了句,“姐姐这样得宠,要什么陛下都答应,以后做什么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正是严才人这句话让芩贵人醍醐灌顶,对啊,她不止得宠,更能让陛下对她的请求应下,陛下既然能应下让她见母族亲眷的事,她再求一求,说不定陛下就会把主考官的位置给父亲了。
芩贵人匆匆过来,都没来得及先同吴家商议过,如今说过了请求,芩贵人脑海里生出丝念头,咬咬牙,顿时恶胆顿生,跪伏下去:“陛下,吴家忠心耿耿,嫔妾叔父为人虽有些不着调,但也绝不敢在此时这般荒唐行事,嫔妾想,这其中是不是有甚误会,叔父胆小,或是受了别人诬陷也说不定,有人躲在背后妄图颠倒黑白,不止是想用叔父打压吴家,还想打压嫔妾,内宫阴私嫔妾不惧,左右受着便是,只是怕叫这些小人逍遥法外。”
状告吴家二爷的是赵大人,芩贵人口中的诬陷便是说赵大人诬陷吴家二爷。而芩贵人指出赵大人背后有人,言语提及内宫阴私,便是险些指名道姓的指出这个背后之人是钟萃了。
谁不知道赵大人是德妃的姑父。
钟萃站在一旁,她虽被留了下来,但钟萃却没打算开口,哪里知道竟然听到这芩贵人在御前攀扯起了她。
芩贵人说道动情处,声音中都带上了哭意,直起身子,仰着脸:“陛下可要为嫔妾做主。”
刚落,见到站在御案上的钟萃,芩贵人惊得连遮掩都忘了:“德妃!”
钟萃笑了笑,瞧不出怒气,只问道:“方才听芩贵人话里话外表示不满,不如就请芩贵人好生说说,芩贵人是觉得谁诬陷了吴家,是赵大人,还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