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顾元舜侧了侧身,下人便说:“方才有信传来,大皇子被封为定王。”
皇子早早被封王赐府的并不少见,当今也不过几岁就被立为皇太子,顾元舜亲眼见过皇长子是何等受宠,对他早早封王之时并不意外。
“定王府邸赐在何处?以何处为封地?”
皇子们赐府封地时,原封地会同时改名,同皇子封号同样。
下人觉得奇怪的便在此处:“定王并未在宫外赐府邸,赐封地,只赐了宫中承光殿为定王宫室。”
堂堂皇子封王时竟没有府邸和封地赐下,这哪里不奇怪的。若说受宠,定王不过刚开蒙之龄便封王,也算本朝独一份了,当是在陛下心里十分有分量的,但偏生封王后,又没有府邸封地赐下,这又像是不受宠的了。
“承光殿。”
顾元舜微怔,下人不知宫中规矩,但顾元舜却是知的,皇子们在年满六岁后都要搬去前殿的皇子所里居住,与诸位兄弟们住在一处,寓意是让皇子们能培养兄弟之情,但单独赐下宫殿的却没有。
只有皇太子才有单独的东宫赐下。
顾元舜只觉得如今情形越发复杂,他如今见到字画的高兴之情尽数浇灭,头疼的揉着眉心,摆摆手让下人们都去外边伺候。
没一会,外边传来下人们轻哄着少爷小姐,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了,顾元舜听得是一双子女的声音,开了口:“让他们进来吧。”
他这一双子女平日格外大方懂事,但现在两人气鼓鼓的走了进来,女儿眼眶通红,儿子愤愤不平,一看便是闹了矛盾。
他们也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便是平日里再大方懂事,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顾元舜见到他们,被朝中烦心事搅得心绪浮躁的情绪一下平复下来,朝他们问道:“怎么了?”
顾小姐先指着旁边的小少爷开口:“哥哥不好,他说我念书没用。”
小少爷也不依的开口:“本来就没用,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当官。”
顾小姐仰着小脸问顾元舜:“爹爹,为何女子不能当官?”
为何女子不能当官?
庶子如何不能被立为皇太子?
在顾小姐问出口的瞬间,顾元舜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终于知道了为何如此违和。
定王,定天下太平。
皇子要赐府封地,皇太子却是不用,因为皇长子本就要住在宫中,坐镇东宫,一同临朝。
当今并非是先立太子少师,再立太子,而是太子早有,才设立了太子少师。
旁氏端了汤水来,见他如此模样,关切的问道:“爷怎么了?”
顾元舜还为心中的猜测大骇,他在女儿头上轻轻拂过:“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但读书却是有用的。”
顾元舜起身,朝旁氏道:“取了朝服来,我要入宫。”
从宫中发出的旨意接连打得人回不过神儿来,各家忧愁下,有顾元舜吸引了所有的风头,贵妃给几位先生送礼的事便不值一提。
礼到了杜家,却只有薄薄的一层,揭开绸布,盘子上只有两张纸,一张房契,一张银票。
杜君还未反应过来。
送礼的人在杜君的皂靴上隐晦的看了眼:“杜大人只管收下便是,每位大人处都有礼,大人进京不久,想来在京城还未置办下产业,娘娘说了,大人好了,也好为朝中办差,无论何时,杜大人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送礼的人走了,钟云辉从房中走了出来。
他正是为了躲家中钟王两家的喜事,这才到好友处稍作歇息一番,钟王两家交换了庚帖,今日正在过礼,再过上几月,等日子定下便要结亲了。
世家结亲从换庚帖要走好几载才过完三书六礼,最后结亲,但钟王两家一切从简,只短短几个月就走完了礼。家中气氛沉闷,尤其母亲看他格外不顺心,钟云辉便躲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那张房契上,在杜君肩上重重拍了拍:“你倒是好福气,这条巷子上住的可都是四五品的官员们,院落清净,价值不菲。”
杜君从不认为自己高风亮节,不沾铜臭,但却不知自己在旁人心中,原来是这样穷困。
“我何时亏待过自己?”
钟云辉今日才知好友杜君被陛下召见过,便忍不住问道:“不提这个,你可是瞒了我许久,我问你,你可见到了大皇子?”
事关天子,杜君自然不能对人提及,他心知好友钟云辉挂念着宫中的贵妃母子,贵妃如何他并未见过,但大皇子却是见到了:“大皇子活泼好动,圆润康健,极为受宠。”
钟云辉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圆润白嫩的小孩模样,明目张扬,活蹦乱跳,与贵妃全然不同,但钟云辉却安了心。
只要贵妃母子在宫中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顾元舜十分顺畅的入了宫,顺利的见到了天子,他跪在地上,咬牙问道:“臣斗胆,敢问陛下,太子在何处?”
闻衍低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他一句:“少师认为朕的大皇子如何?”
天子的话,已是明白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