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此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使我成了箭靶,心下难受不堪,抱着我的手颤抖不行。手中茶碗已是托不住,溅在他肩上,湿润了一片。
虽然我们熟识,但这般搂抱,也确实逾越了,禁不住失声吼道:“快点放开我,好好说话,行不行!”
没办法,第一印象很重要。
第一次是我被公子带回去的第二个月,踏月用草给我编了小蟋蟀,蹲在门后玩儿的不亦乐乎,他大大咧咧推门而入,硬邦邦的门板撞在我脑门上,只觉得天都要黑了,强撑着站直了身形一看,好家伙绿色长衫粉色袖扣,好一个轻浮浪荡子啊,登时开口吼道:“滚出去。”
他四处看了看,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我,上下打量我几番,忽然扯开嗓门也对我凶到:“滚回去呆着,别碍着我。”
怎么这么奇怪,你一个大人还欺负我小孩子,冲我大声说话,心里想着就委屈了,撒丫子跑回书房抱着公子的腿脚嚎啕大哭。
他急急追了进来,开口先不问我,却是对公子叹道:“你这捡回来的哪里是个女孩子,我以为是条猎犬呢。”
这句话伤了我好久好久,时常抽抽搭搭抱着公子哼唧,“我是小猎犬,还是小雪呢?”
公子的回答更让我伤心,他为我换好脏乱的衣衫,说:“你是小雪,也是我的小猎犬。”
“哇呜……”我哭得更伤心了。对于季玉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都是开的好头。
从此以后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与他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在比谁的嗓门大。直到有一天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很多,声音再也盖不过我,才算落幕。
那年公子十五,他十一,而我五岁。
又是一阵沉默。心里不住喟叹,他这般婆妈还真让我难受,不如自己给我一刀得了。
抬首对上他红了的眼底,我戏虐道,“昨晚又睡得晚?眼圈都红了!”
他背过脸,换了口气,这才笑着说道:“我是没睡好红的眼,那你又是什么湿了脸颊?”
浅浅一笑,只觉天地之间一股清风袭来,带走了多日的阴霾。
我学着他,也是一笑,不知有没有他这一分半分的好看。举着半杯茶,“不好好喝茶,泼了我一身……”
“是泼了你一脸!”那个会欺负我的季玉人又回来了。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他笑着摇摇头,满眼的宠溺,像极了公子。
“阿雪还爱他吗?”他问得极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