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之后,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肖寒的指点下,田小西在门房旁边的墙壁上找到电灯的拉线并将电灯打开。
瞬间的光亮,让田小西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打量院子里的一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首的单杠和练拳用的沙袋。
其次,是砖楼廊檐下面一把爬满青苔的竹制躺椅。
最后则是横跨院子左右的晾衣绳和右首靠墙的水池。
由于长时间没人住,院子里满是枯叶和枯草。
一阵风吹过,满院子的落叶伴随着灰尘翩翩起舞。
田小西皱了皱眉,捂住了自己口鼻。
正想提醒肖寒也把口鼻捂上,却见他此刻正对着院子里被风吹得不停晃动的沙袋呆呆出神。
“喂!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肖寒笑了笑。
田小西推着肖寒进了院子。
来到砖楼门前,因为有三级台阶,肖寒被田小西扶着拄起了拐杖。
来到门口,田小西用钥匙开了门,并打开电灯。
突然,她全身一震,目光停留在客厅条案上两张黑白照片,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复杂起来。
那两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一张是个男的。
头戴军帽,方脸浓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勃勃英气。
整个人给田小西的感觉是硬朗和干练。
另一张则是母女的合照。
母亲五官温柔,但眼睛却带着六七十年代女性独有的英气。
女儿却很灵巧漂亮。尤其是嘴角边一颗小小黑痣,微笑的时候美的像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这里是白夕姐的家。”
肖寒的语声很轻,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低沉。
田小西没有说什么,扶着肖寒进屋。在一把看上去相对干净一些的椅子上坐下。
“小西。你也坐吧!”
田小西依言坐在肖寒身边。
肖寒轻轻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将白夕姐的家当成自己的?”
田小西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
肖寒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足足有1分钟,他才开口。
这一开口,就是一段长长的故事。
肖寒父亲被捕的那年他12岁,刚上小学六年级。
因为他是干部子女,所以上的是楚都县教育资源最好的实验小学。
而他所在的班级也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干部子弟。
由于肖寒他爸的职级比其他几个干部子弟同学的长辈要高,也不知是他们家长交代的还是他们自发的,在肖寒他爸入狱前对肖寒那是一种供起来的尊敬。
长期被人奉承,让肖寒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就比他们那些人高级,所以他很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那几个同学的尊敬。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对于肖寒而言,人生的拐点也许就是父亲被抓之后。
一个人如果老是被人捧的太高,那么当有一天从高处摔下来,如果没有粉身碎骨的话,那也许就是人生中的一次涅槃重生吧!
变故来自父亲入狱之后。
那些平日里寒哥长寒哥短的家伙们再也没有以往的热情与尊敬。
而那时肖寒还没来得及适应,那些人直接从冷淡跳转到了欺凌!没错!就是欺凌!
一个叫万道平的胖子领着之前对肖寒讨好奉承的几个家伙向他借钱。
说是借钱,其实就是要!
开始的时候,肖寒碍于同学之间的情面借了。
可过了一天之后,他们还要。
由于肖寒父亲入狱,所属财产大部分被法院查封。这导致肖寒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
凭着之前的压岁钱差不多还能过活一阵子,如果再借给他们的话,那以后自己可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于是,那天他断然拒绝了万道平他们的要求。
令肖寒没想到的是,那些混蛋恼羞成怒,威胁自己说不借就揍他!
当时肖寒也生气了,大吼:“就冲你们这强盗般的态度,我就是有钱也不给!”
“兄弟们!揍他丫的!”
以万道平为首的小家伙们,当即对肖寒动了手。
那时的肖寒身子还没长开,显得很瘦、很单薄。骤然被人殴打,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孩子做起恶来,有时候比成年人要可怕!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底线和原则。
而他们对肖寒的痛殴也是不分轻重,不计后果的。
在被打时的疼痛和怕被打死的恐惧中,肖寒的自尊崩塌了!
他流泪求对方别打了,他决定给钱了。
见到肖寒求饶,万道平不屑的笑了笑,说:“晚了!你现在即使借钱给我们,这顿揍也是要挨的!谁叫你不老实来着!这是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甩手扇了肖寒两巴掌。
而旁边那些助纣为孽的,却发出嚣张的笑声。
肖寒被打倒在地,手和脚蜷缩着,像一只可怜的虾米!
就在肖寒以为自己会被这伙“暴徒”给打死的时候,一个遛弯儿的老大爷喝止住了那些混蛋。
但也仅仅是喝止而已,那些混蛋一见到大人,“轰”地一下便跑了。
老大爷见肖寒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问要不要到医院看看。
肖寒怕进医院花钱,于是摇摇头说:“不用了!”
随即,他不等老大爷再问,爬起来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