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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六指神枪(2 / 2)

【多情女匪有情医】4个月前 作者: 放浪书生

老张三儿这股土匪和东北绝大多数匪股相比,有一个独特之处。所有绿林道上的绺子,都不在匪巢山上养家。他们或者有家有业,自己改名换姓上山为匪,靠抢劫绑架杀人越货发财;或者在山外某个集镇村屯找个女人做靠家,甚至干脆没有固定女人,趁着砸窑奸淫,或者拿钱去逛花果窑子。

只有老张三儿匪股在山上可以娶妻纳妾生孩子,可以有自己的家。在他们匪股盘踞的老爷岭支脉棋盘山,无论男女老少,拿起家伙都是匪徒。所以每次打劫,他们只劫掠金银大烟,绑架年轻女人尤其是姑娘。很少就地杀人或强奸。

镇山塔在镇子西面咋咋呼呼,老张三儿却在镇东闷头发大财。

老张三儿带着四梁八柱,大小崽子(土匪绺子里的喽啰称为崽子),从东面的黄花甸子刚砸开镇门,冲进龙湾镇。迎面影影绰绰,走过来一个人。

“蘑菇溜哪路?”

“北风万儿(韩),叩见龙潭岭通天梁!”

老张三儿冷哼一声:“哼哼,姓韩的你怎么才出头啊?老子插了四五个崽子。”

来人带着四面遮毡帽,穿着一件过膝盖老羊皮坎肩,先施了一个一个坎子礼:“大当家,风紧哪。这边的条子(兵勇)刚刚花耷(逃散),顶水万儿那边热闹哪。大当家到我家去,搬搬火山子(喝酒)?”

“嗯。也好。”

这个人是龙湾镇的一个落魄财主,于六指儿的小舅子,韩学德。

韩学德带着老张三儿绺子拐过一条街,进了自家大院的后门……

韩学德光顾得意,他忘了他引进家门的是一群胡子,不砸不打不进门的胡子。他正在引狼入室!

镇山塔匪股却真动了肝火。

这些胡子顶着豆饼,像一群绿头苍蝇,奔向一团腐肉,扑向于家大院的大门。可是刚到大门外的那片小空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砰砰砰——!

暗喷子竟然从地面斜角向上打了出来,迎面的几个胡子裤裆都被打烂了。

所说的暗喷子,就是一种打散弹的砂枪。老百姓称之为洋炮。

布置暗喷子的人,先把洋炮装好火药枪砂,然后用马尾巴丝连在洋炮的扳机上,只要有人绊上,必遭重击!

胡子们也被打急了。把豆饼一块又一块向前推,再排起来,一点点靠近大门。有人可能不知豆饼为何物,这是传统榨油坊,压榨出豆油后剩下的,被挤压成硬如石头的,直径约两三尺的饼。

这种豆饼用专用的豆饼刀,一片片削下来,泡好后可以做马料。胡子们却另有用途,闲时喂马,战时可做盾牌用。这东西别说洋炮,就是后来的老套筒汉阳造都打不穿。直到后来鬼子国儿的三八大盖儿才能打穿它。

在豆饼盾的掩护下,胡子们才迫近于家大院的大门。

于家大院的大门腾起黑烟,闪出火光,胡子开始火攻了。

火光刚起来,于家大院的大门竟然从里边开了!

镇山塔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于六指儿,我看你还有啥章程!弟兄们,天快亮了,压进去!能喘气儿的,都给老子插了!”

两路胡子嚎叫着冲进院内,院内闪起了火光。

镇山塔看得清清楚楚,于家大院头一进院子,中央有一架石头碾盘,四周还有大小几辆马车。

有车就有马。于六指儿的大青马那可是名满关东的良驹!

镇山塔把单橛子往腰里一别,大摇大摆,闯进大门。大下巴黑白子可没镇山塔那么二乎凶悍,悄悄煞在了匪群后面……

轰!轰!轰!

接连四五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于家大院竟然还藏着六抬老母猪炮!

老母猪炮,就是将一截粗粗的老榆树中间挖空,用油浸透,腹中装上火药、破犁片、缸碴子、洋钉子之类。炮身短粗,炮膛宽大,肚子大屁股圆,就像大肚子老母猪。

这种炮药量大,口径大,一炮就能覆盖于家大院半个院子。六门炮同时打出来,散弹就像狂风暴雨!

镇山塔身子高大,中弹最多,大脸大肚子大屁股扎满了各种形状的炮弹。迎脑门子,楔进去两根大铁钉子!

老母猪炮的缺点,只能放一炮,放过一炮就废了;再就是射程短,打不多远。所以于六指儿只能把它们布置在头一进院子里。

为了造这种老母猪炮,于六指在龙湾镇北面的土龙岗子上专门买了一片老榆树林子。于家大院内还摞着五十多根干燥的老榆木。

大横把镇山塔撂片儿了,大下巴黑白子情知要命的还在后头,转过墙角没影儿了。

啪——!啪——!

于家大院大门内大青马一声长嘶,于六指儿跃马横枪冲出大门,两枪要了两个胡子的命!

大青马冲到街上一掉头,啪——!一个骑着白马的胡子头儿应声落马!

水连珠清脆响亮,带着水音儿,有节奏地打响。凡是骑在马上的胡子,无不应枪中弹!胡子手里的武器远远不如于六指儿的水连珠射程远、打连发。于六指儿纵马擎枪,穿街过巷,胡子们看着头头们一个个从马背栽下来,一声呼哨,转身奔逃……

那个在狗咬台给镇山塔出主意的大下巴刀疤脸,见机得快,捡了一条命。慌慌张张跑上狗咬台,抓了镇山塔那匹黑马,骑上去就往西南逃去。

不要以为胡子像军队,甚至像传说中的民间武装那样,进退有序,互相照应。这些乌合之众,一向是打胜不打败。要是打赢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冲锋杀伐,个个嗷嗷叫。要是打败了,什么道义情义,全都是胡扯,就看谁逃得快。

韩家大院一间雅致的暖阁里,韩学德陪着一张肉乎乎的笑脸让老婆亲自下厨端上几样酒菜,拿出十年陈的高粱烧,请老张三儿和他的三个当家坐到八仙桌边。韩学德拿过一张凳子,塞到屁股底下刚要落座。

一个胡子拉碴的炮手一翻白眼“嗯?”一摔手里的单橛子。韩学德点头哈腰,退了下去!

一个炮手抱过酒坛子,拍去泥封,把四只海碗倒满,开始狂饮大嚼!小鸡炖蘑菇、红烧肘子、酱炖江鲤鱼,风卷残云,坛净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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