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人从小相识起,林长逸便待沐烟雨极好,自打她情窦初开时,便已认定,这是她这辈子要嫁的人。
遐想之际,两碗冰雪冷元子已端上桌。在这烈日炎炎的日子里,这是最好的解暑吃食了。
玉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这东西冻嘴,一边催促着沐烟雨吃完这元子能够赶在夫人午休完之前回府。
正当二人叫来小二结账之际,酒楼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二,两碗冰雪冷元子。”
沐烟雨笑着寻声瞧去,只见他一袭墨绿色长衫做里,外套浅绿色长褂,上有竹子图案从下至上由多渐少分布,腰间束一根同色的腰带,腰带中间以银子做底座,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翡翠,腰带右侧则挂了一枚简单的圆形玉佩。
虽常常相见,却依旧惊为天人。
沐烟雨移步上前,“逸哥哥,你也来此处吃冷元子。”
林长逸点点头,笑着问她,“烟雨妹妹,你如何在此?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家中午休?”
沐烟雨将袖子藏于背后,“家中太热,出来吃冷元子解暑罢了?那你为何出来吃,我家中并无冰鉴,但逸哥哥家肯定有的呀。”
林长逸伸手向她介绍,“我是带微澜来吃的,沈微澜。”
沐烟雨这才看到林长逸身旁还有一人,她身穿青灰色麻布衣裳,头上只一根素银簪子插在发髻尖。圆脸,细长柳叶眉,碧波荡漾的一双眼似时刻含泪,让人心生怜意。
沐烟雨瞧了半刻,觉得不是熟悉面孔,仰头看他,“我仿佛不记得这位姑娘?”
林长逸哈哈笑了,“烟雨妹妹如何记得她?你在学堂每日都会周公,哪注意得到旁人?学堂里的人你可认得全?”
沐烟雨假意生气,“逸哥哥,你可要笑够了,待冷元子来了你少吃几个才好!”
林长逸藏住嘴角的笑,“为何我要少吃几个?”
“你少吃几个,才能多给这位姐姐几个啊。”
沈微澜略微红了脸,“烟雨妹妹说笑了,我吃不得多的冷食的。”
林长逸低头柔声说,“不碍事,吃不下得给我便是。”然后转头说,“烟雨妹妹,你用完冰元子便早点回府,明日早点来我府上,可别贪睡误了我的及冠礼。”
“自是不会耽搁的。”
“那自然是好,明日我及冠,我会求母亲到微澜家下聘礼,若是母亲不同意,你定要帮我给母亲说说,她最是听你的了。”
听此言语,沐烟雨一时愣在那里。他说……要娶她为妻?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大家都早已默认,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是迟早的事。
就连她自己也一直以为,他与她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夫妻,过上羡煞旁人的生活。
可当她欢欢喜喜的买来装载她心意的礼物这一日,他竟提出了要她帮忙求他母亲应允他求娶别人的要求。
这多可笑。
原来,从始至终,这一切的以为,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奈何,即使她的笑容一点点凝结成霜,她也不愿他看出她的情绪变化。否则这一厢情愿的以为,落在他人眼里,多可笑。
于是,她故作欢快地问他,“逸哥哥的意思是要娶她为妻?”
声音还是微微颤抖,藏不住悲伤。
他却丝毫未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满眼笑意地看着身侧人,说,“是的,只是母亲太过看重门当户对,我怕她不肯,所以明日你得过来帮我求情。”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以致指甲将掌心掐出血来。她颔首,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深情,轻声说好,然后转头唤了玉儿,急急跑出酒楼。
玉儿在身后连胜唤她,“姑娘,你如何跑得这样急?”
跑出好远,沐烟雨才停下来,转身对玉儿说,“山有木兮木有枝,玉儿,原是我痴心错付。”
语毕,瞬时泪流满面。
玉儿惊愕,“逸公子对姑娘说了什么,竟惹得姑娘这样伤心?”
“他说,明日及冠,他会去求他母亲到沈家下聘,可是玉儿,我竟不知,我与他之间,何时有了沈微澜。”
玉儿恼怒,“逸公子难道不明白姑娘对他的心意,如何这样?简直天下男儿皆薄幸!”
“不怨他,是我会错意罢,他从未说过有意娶我为妻,若非今日撞见他与沈姑娘同行,我会误会的更久。这样未免不是好事。”
“我瞧那沈姑娘并非贵族之女,林家夫人不会同意他娶她的。姑娘你可比她有机会多了,林夫人那样疼你。”
沐烟雨摇头,我终究不是他钟意的,更何况,将心有所属之人硬留于身旁,只徒增厌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