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奥古斯都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虽然我手上拿着皇帝陛下御赐的圣物,但作为同僚,你走得是不是太过于迅速了点?
“祂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后裔捧上一块红色的胶状物,“这件物品能够阻止海水的蔓延,用完了记得还给祂。”
好吧,这里毕竟不是隐匿贤者的辖区,祂肯顺手帮忙已经很好了。奥古斯都接受了这个说法,祂正要接过那块“息壤”,却又发现后裔的右眼处有一闪而逝的光芒——就好像那儿夹了一块镜片,这种装扮常出现在每个雅各和索罗亚斯德的睡前故事里,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你,你是……”
后裔对祂微微一笑,随即眼神透露出几分如梦初醒的茫然。
“先祖?您为何这样看着我?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奥古斯都侯爵没有回答,祂将目光投向被强行止住脚步的大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从波涛中显现,在狂风的簇拥下升到半空,粗犷的蓝色须发如章鱼的触手般无风自舞,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这位并非暴君本尊,而是祂座下的天使。
按照计划,在永恒烈阳用白炽之光融化掉部分极地冰盖,使海平面上升几厘米后,祂所信奉的神灵,的天之王,海之皇,风暴之主就能趁着这股势头攻上陆地,将贝克兰德变成水手的主场,海妖的乐园,他们掠夺疆土的据点……可谁知道,那个紫袍巫师竟然用邪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雷霆,风刃,岩浆……水手们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攻击这片诡异的红土,可始终不见成效,风暴的天使用雷电之矢短暂地刺破了一个口子,可“息壤”不消片刻又蠕动着复原了——来自真实造物主的血肉魔法赋予了它生物性,也赋予了它强大的自愈力。
“教皇冕下!”一个“海王”骑着一头鲸鱼来到祂身边,神情严肃而焦灼,“海洋无法再继续推进,大海的子民也无法继续行军!”
到了“海王”这个层次,风暴途径的非凡者就能号令海洋生物,歌声惑人的人鱼,蛇发粗壮的娜迦,小山般巨大的奥布尼斯……在暴君的号令下,种种海洋生物短暂地违背了自己的本能,朝着陆地进发,但如果陆地不能如计划那样转化为汪洋的一部分,它们也会渐渐回归自己的本能,这只原本强力的军队便会自行溃散!
“主的指示是拿下这座城池,再以此为据点,将属于我们的土地逐一夺回。”风暴教皇沉声道:“这个指示并未改变,难道仅仅是因为过程崎岖了一些,我们的决心就要动摇了吗?!”
狂风将祂深蓝色的长袍吹得鼓起,祂深蓝色的头发像波涛一样翻滚。
“诸位同胞!”祂大声喝道,声若雷鸣,“即便大海遭到阻碍,风暴也会庇佑我们!让我们在风的托举下到陆地上去,到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上去!”
奥古斯都也看出了水手们强行登陆的意图,一队队训练有素的惩戒骑士鱼贯而出,以皇帝之名对他们的侵略行为降下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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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寂了好几个世纪后,这座位于霍纳奇斯山脉源头的帝王之都真正意义上地“苏醒”了。
在地上的人们看来,天空在不知不觉间暗了几个色调,那秩序的阴影淌过每一条或宽或窄的街道,漫上每一个或气派或寒酸的屋顶,甚至爬上了那即将触到天际的巴别塔,自此,每一条街道都成了皇帝的血管,每一片屋顶都成了皇帝的体肤,而那高耸入云的巴别塔则成了皇帝御驾亲征的利剑——代祂直指帝国的敌人,直指那一轮耀眼夺目的太阳,那一片酝酿风暴的雷云,那一只只试图寻找破绽的眼睛。
尽管构筑城市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皆是死物,但透特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它的心跳,它和所罗门浑然一体,密不可分——这生机是如此蓬勃,以至于祂在灵界穿行,一心想着赶回北境的时候都有所察觉,却不料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天幕变幻莫测,一会儿是几乎要将人双目刺瞎的纯白,一会是腥浓如血的红,一会儿又被银蛇般的闪电割裂,一会儿又被森严的黑占据——
货真价实的神战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