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就是想来点音乐洗洗灌满客套话的耳朵。”
一阵光彩从单片眼镜上闪过,轻快的音乐声回荡在宴厅内,让人想起在森林里蹦跳的小鹿。
正在充饥和闲聊的人们以为舞会开始了,纷纷找好了自己的舞伴,一双双地站好。
黑色的纱幔后,正在补充体力的宫廷乐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震惊样,这乐曲并非出自他们之手,他们手上拿的是茶杯和馅饼,可不是小号,竖琴或者别的什么乐器。
“顺便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吧。”
难得少有的,透特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在阿蒙惊讶的目光中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祂的表情柔软而又真挚,又被飘摇的烛光染上了暧昧的色彩——任谁与之对视,心跳都会漏上一拍。
“Shall we dance?”
祂用前不久教阿蒙的英语说道,顺便阶段性地复习了一下学习成果。
周遭的看客发出细微的抽气声,隐匿贤者总是给人一种含蓄而保守的印象,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祂的主动就像一个陷阱,可却因为稀罕而显得难以抗拒。
“先说好,我不会跳女步。”
阿蒙搭上近在咫尺的掌心,试图用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神——那双紫色眼睛就像被魔女赋予了魅力,变成了一片温情脉脉的海,一不留神就会被溺死其中。
“没关系,我会就行了。”
透特调整成跳女步的姿势,祂的嘴角挂着一丝带着胜利意味的微笑,任谁都能看出祂心情很好。
同一场晚宴,有人心情好得肉眼可见,有人心情持续低迷仿佛雾霾笼罩,前者有如透特,后者有如奥尔尼娅——但这也怨不得祂,毕竟很少有人能在一位天使叛逃出族,音讯全无的情况下还能展露笑颜,如果有,那想必是强颜欢笑了。
奥尔尼娅既不愿意强颜欢笑,也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意,在和阿蒙礼节性地见了一面后,便将交游之事交给亲信打理,自己去到了暗沉冷寂的露台上。
红月的光芒隐去了祂的身形,那些为美神倾倒的人寻觅无果后失意而归——但这还难不倒拥有窥秘之眼的隐匿贤者。
“奥尔尼娅殿下,别来无恙。”
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露台,透特试探性地说道。
洒在白石围栏上的月光浮动了一下,随即仿佛被赐予了生命般舞动起来,汇聚成奥尔尼娅窈窕的身形。
“透特殿下,很高兴见到您。”
奥尔尼娅提了下不对称的裙摆,祂扬起一个妩媚的笑容,掩去面上似有若无的倦色。
透特不打算再说没用的客套话,直接从广袖中取出一件事物,而奥尔尼娅在看到那事物时,血色的瞳孔因为震惊猛地一缩。
“你……你怎么会有?!”
一枚指环静静躺在透特掌心,它通体成半透明状,仿佛由血红色的琥珀制成,顶端则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
奥尔尼娅上一次见到它,是遥远的混沌纪元,是在莉莉丝的手指上!作为祂的从神,祂的亲族,奥尔尼娅从这枚指环上久违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可这怎么可能呢?在弗雷格拉和克瓦西图恩双双陨落的那场神战中,始祖分明也……
疑惑接踵而至,但奥尔尼娅按捺住将它们一吐为快的欲望,不远处人声鼎沸,这里不是探讨秘密的场合。
祂试探性地说:“明天晚上七点,不知您是否有空造访新月堡?”
透特微微颔首:“我会准时到达。”
祂将莉莉丝的指环放在了露台的大理石平台上,随即回到光亮的宴厅之中,若无其事地同熟人谈笑风生,奥尔尼娅留在薄凉的夜色里,小心翼翼地将那戒指捧起,又虔诚地贴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