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满是血迹的人脸,已经掏空的干瘪手臂,破洞的被粗暴撕扯下的皮肤,残留有少许桃红色的肌肉纤维。骨骼,内脏和血液不知所踪,只剩下栩栩如生的绝望挣扎。
“咕噜,咕噜……”
一双紧闭的猩红眼睛逐渐睁开,它歪了歪僵硬的脖子,同时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似是打了个刚睡醒的哈欠,随后不满地抬了抬脑袋,因为是处在倒挂的姿势,所以那散发橙光的照明棒自然是出现在它头顶不远处。
螣蛇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危机,但还没来得及转身远离,阴沉的来自一只只猎食者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锁定在突然闯入到领地当中并惊醒了所有怪物的无知受害者。
它们看不见,它们却“听得见”。
它们发出兴奋的喘息,它们如攒动的蚁群,拥挤着舒展身体,露出更多覆盖在体表的人类残骸,血腥的舞会因为一盏烛光的误入而被点燃,欢腾的纷飞的舞者前赴后继涌出巢穴,它们随身带着自己的舞伴,近乎疯狂地扑向螣蛇所在的位置。
事到如今,螣蛇心中清楚,即使开枪射击,即使每一颗子弹都精准无误地了结一只怪物的生命,她也将被扑面而来的浪潮淹没,成为挂在其中某一只或几只手臂上的鬼魂。
跑,没命地跑,因为跑得慢了,真的会没命的。
数以百计的怪物先后落在地上,在完全遮盖照明棒光线的同时汇聚成看不到尽头的汪洋,它们手臂处的人脸扭曲着,拥挤在一起,无法展开的双翼限制了怪物爬行的速度也给了近在咫尺的螣蛇短暂的反应时间。
“勾陈!你在哪?!”
螣蛇嘶哑着低吼,她能听到尖锐利爪剐蹭地面的声音在不断靠近,也能感受到阵阵潮湿的气流在涌动。
“你到底在哪!”
回想起那一个个如梦魇般缠绕在怪物体表的幽灵,一股绝望的寒意从心腔内涌出,跳动的心脏将失去体温的血浆压迫至全身各处,那一瞬间,仿佛所有感知都泯灭了,只有向前迈动的脚步如机械般重复。
说不清是悲伤亦或者恐惧,当人类见识到真正的炼狱时,来自情绪的强烈冲击足够撕碎所有精神力量,将一切思维能力搅乱成麻。
但,潜意识的驱使下,螣蛇抑制住流泪与颤抖的冲动,她没有按照原路返回,把危机引向门晓与其他行动组成员所在的方向,而是拐入另一条幽深岔道,一条被红叉标注的死路。
“嘶,哈!”
一道阴影飞扑至身侧,螣蛇下意识地偏过脑袋,那怪物正张开双翼趴伏在墙壁上,硕大的耳朵高高扬起,随后跳跃着猛冲而来,细长的尖齿从唇下挤出。
“砰!”
沉寂已久的枪管迸溅出灼热火焰,子弹在穿过怪物右耳的同时,旋转中携带的巨大动能将那块相对脆弱的血肉整个搅碎,它即刻发出一声似野犬的哀嚎,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四肢并用地惊恐向后退去,与沿途的几道黑影相撞,纠缠着翻滚在一起。
与此同时,得到机会的螣蛇没有丝毫迟疑,在她的手中,是曾被勾陈提到过的:
“银榴”。
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她拉出拉环保险,这颗状如手榴弹的爆破武器即将令半径十米内的所有感染生物感受生平从未有之的剧烈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