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幻术族和占星族近两代族长虽然有私交,但族长大多数时间凌驾于所有族人之上,即便族内有事宜也是交由首席灵使去处理,根本没师父刚才说的那种“亲近感”。
溶魅淡淡地看着白涟舟的面庞,一时间有些看不出这心术不正的小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略微斟酌后说道:
“是被上午他说的话吓到了?”
白涟舟一惊,刚要解释,却听师父继续说:“他那都是骗人的。”
少年根本不用细想,便能回忆起上午的事。
溟魍族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昭告世界,他就是镇世决之主。
这句话是骗人的?他不是?
溶魅紧盯着他的表情,对这小子的慌张表现非常满意,又道:“今天这么着急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白涟舟连忙推脱道:“论资历,还是师兄懂得多,哪能轮得到我说话呀......”
“你来维奥莱特帝国,不就是为了镇世决吗?”
一时间,少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了。
那时候不经世事,头脑幼稚,想找什么东西,肆无忌惮地就说了出来,任谁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他白涟舟“不怀好心”,一心想找到镇世决之主帮自己恢复灵力。
他脸上不由自主出现一丝窘迫,见着表情,溶魅心中更是胸有成竹,安慰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有什么顾虑就直说吧。”
白涟舟把头埋得深深的,应了声“是”,才说道:
“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弗吉利亚人,辗转到了萨鲁镇、又到圣朗德尔,就是为了找镇世决之主的。我受了伤,灵力回路残缺,只有镇世决能帮我恢复灵力,我也就有脸回家见我爹我娘了......”
溶魅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听你说真心话。”
“听他说自己是镇世决之主的时候,我挺惊讶的......”白涟舟声音很轻,没底气地说:
“第一次见到前辈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有超乎常人的感知力......但是我不敢说,我只想查清楚。直到......直到......”
“嗯?”
“我在您眼睛里看到了溟魍族长的倒影,”少年继续说,“他已经那么老了,但外貌却是一个青年男子。祈梦族长说,灵能是有优先级的,溟魍族长的灵能可以控制时间,但您却能看到他的本来面目,所以您的灵能肯定高于他。”
“没错。”
“所以......”
“所以他不是镇世决之主,我是。”
溶魅一字一句地说,他看着少年的双眼,好像想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溟魍的灵能就是‘永生’,镇世决高于永生,所以你的推断是对的。但我毕竟是他的义子,被他养大,所以他一定会为我考虑,在人前维护我的安全。从始至终,他都是在帮我隐瞒。”
“师父......”白涟舟内心过于震惊,甚至大脑一片空白,没法思考师父刚才说的那段话。
“镇世决,是我的灵能,从出生至今,一直是。”
“不对......不对,”白涟舟仅存的一点点理智,让他鼓起勇气,压着颤抖地声音问道:
“二十年前,哦不,二十一年前,您才三四岁,我三四岁的时候还在地里拔草玩呢,您怎么可能,学会用灵能改变未来呢?”
溶魅有些艰难地笑了笑,仍旧耐下心来解释道:
“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有一类人,在子宫里就有意识,能看到具象化的事物,听懂外面人类的话语,我四岁的时候,比你现在懂得都多。”
“其实,我是个自私的人,”他见少年惊讶地合不拢嘴,平静地继续说道:“我不想你师娘死,所以我破坏了溟魍的局。”
“您别说了,我......我脑子可能落在城东边忘带回来了,让我缓缓。”
溶魅点点头,静坐在软皮椅上,觉得面前的少年有点好笑。
白涟舟此时的情绪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掉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难道这一年里苦苦寻找的那位镇世决之主,竟然广开恩典,引导一个妄图害他的人来圣朗德尔,然后收为灵使,在占星族养一个废物......
追根溯源,按照欧内斯特和葵黛尔的推断,是自己发现了他的踪迹,而后想去一探究竟,镇世决之主为自保,制造一场意外杀人灭口。
如果这个人是溶魅,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可他转念又想,这一年里,自己身体里的灵力除了在成为占星灵使时大进一步之外,其他时间难得寸进。
如果溶魅是镇世决之主,第一次见面直接一刀杀了我就完事了,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先把我的灵力归零,然后再一点点恢复?
无能为力罢了,这世界上没有这种自己跟自己兜圈子的傻瓜。
也不会有向敌人自报身份的镇世决之主!
根本没有什么爱子心切,是这位义子在辛辛苦苦帮义父大人做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