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脸色齐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拿刀专往人心窝子里捅啊。
我们若知道为什么穷还会穷吗?
麋龙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指着一名衣服上补丁垒补丁的中年笑道:“大叔,麻烦你上来一下。”
百姓齐齐向补丁中年望了过去,补丁中年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紧张的手足无措,还是旁边的人推了一下才走出人群。
士兵让开道路放他进去,补丁中年却一步三回头,登台阶的时候更是摔倒好几次,连先前的周正都不如。
好不容易站到台上了也双腿哆嗦感觉浑身不得劲。
“放轻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麋龙安慰一句笑问道:“大叔贵姓,今年贵庚啊。”
补丁中年哆嗦的说道:“我叫刘铁柱,今年二十七了。”
“呃……”这下轮到麋龙惊掉下巴了,他怎么看此人都在四十以上啊,结果还没奔三?
该死的世道,把好人都折腾成鬼了。
“刘叔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偶尔打点零工。”
“家中几亩地啊?”
“没地,我给周县令家当佃户,租了五亩。”
“那每年租金收几成啊,家里能余多少粮,够家人吃吗?”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刘铁柱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周正。
麋龙同样看向周正,周正被麋龙的眼神吓的哆嗦,连忙呵斥刘铁柱道:“看我做什么,公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刘铁柱这才说道:“收七成给我留三成,再刨除苛捐杂税,余下的粮勉强不饿死。”
麋龙问继续问道:“苛捐杂税都有些什么税啊?”
周正脸色瞬间变的极其不自然,出言阻止道:“麋公子……”
麋龙抬手制止道:“待会再问你,刘叔告诉我,苛捐杂税都有些什么税,放心,有我在周县令不敢为难你。”
刘铁柱受到麋龙的眼神鼓励胆子顿时大了不少,说道:“有壮丁费,草鞋费,茅房费……”
不等说完周正急了,立刻阻止道:“刘铁柱,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啊……”
该死的泥腿子,这是准备揭他老底啊。
麋龙无视周正的脸色继续问道:“还有吗?”
刘铁柱对周县令多少是有些忌惮的,哆嗦着没敢再说。
他在台上不敢多言,但被人群包围的其他百姓就没那么多顾及了,有人捏着鼻子喊道:“还有鸡鸭费,耕地费,除草费,用水费……”
“还有户籍登记费,修桥修路费,晴天有晒太阳费,雨天有淋雨费,其中很多费都收到十年以后了。”
这下不止麋龙瞠目结舌,连王宏都愕然了,他们以前只听说苛政猛于虎,苛捐杂税重如山,但怎么个猛法怎么个重法却没有具体概念。
但是今天,真是让他们涨见识了啊!
这么多税种,还是在刨去七成租金的情况下,这特么简直比鹅城的黄四郎还狠呐!
老百姓用仅剩的三成粮食承担如此重税,没饿死简直是奇迹。
问题是这些税收一粒也没交给朝廷,全肥了士族与本地乡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