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伤心处,许狗剩忍不住放声痛哭。
麋龙过去将他搂进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安慰完许狗剩,麋龙指向另一人问道:“罗伟是吧,你也当过佃户?”
罗伟点头道:“我是张家的佃户,就是张允所在的张家,张家人心黑啊,我家本来有二十亩良田,不用做佃户日子也能过的舒舒服服,可是张家惦记上了我家的地。”
“我八岁那年我家收成好有了些余钱,我爹就想给我找个先生教我读书识字,毕竟人总要向前看嘛,结果被张家的管事给盯上了。”
“那位管事跟我爹是旧相识,说有这方面的门路,我爹就跟他去了县城,然后被那个杀千刀的管事灌醉并带到赌馆赌钱,仅仅一个晚上,我爹输完家里的二十亩地不说,还欠了半辈子都还不清的赌债,被迫成了张家的佃户,租张家的地勉强糊口。”
“那本来就是我家的地,现在我们却成了租户,可笑不?”
“更悲哀的是张家将租金提高到了八成,交完租金剩下的那点钱根本吃不饱,我娘就是被活活饿死的。”
麋龙听的脸色阴沉如水,大汉最大的问题,或者说导致大汉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土地兼并。
士族大地主们对土地有着深入骨髓的执念,只要是土地就想弄到自己手里,为达到这个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失去土地的百姓怎么活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局面,有地者田连阡陌,甚至半个郡,半个州的土地都是某个家族的,无地者连去山里打猎,河里摸鱼都成了罪恶。
“还有我家,我们乡的亭长看上了我姐,强行将她绑去做妾,腻了之后又送给了新来的县令,结果县令夫人是个妒妇,将我姐活生生给打死了,当时我姐可还怀着身孕呢。”
“这还不算,那个妒妇竟然迁怒到我们家,随便找了个罪名把我爹抓去县衙一顿暴打,那是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啊。”
“还有……”
在麋龙的刻意引导下,将士们都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纷纷出言控诉家乡士族恶霸的罪行。
村有村霸,县有县霸,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有时候越想息事宁人就被欺负的越狠。
人家欺负你根本不需要找理由,就是单纯的想欺负你,你能怎么办?
至于讲道理,得了吧。
那些食肉者若真讲道理的话怎么会有黄巾起义,大汉又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底层士兵很多都是被强征入伍的,当兵前基本都是老实孩子,没少受村里的恶霸和乡里的劣绅欺负。
按后世的话说基本都遭遇过霸凌,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控诉,聊起来那真的是……
说不完的血和泪啊。
见汉军聊的火热,有些俘虏兵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
他们受了欺负报不了仇,还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倾诉一下吗?
对此麋龙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将喇叭递给对方,安静的做起了倾听者。
其他俘虏受到鼓舞也加入了进来,越说越投入,越说越激动。
渐渐的,汉军和俘虏之间的界限好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