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桂花叹气:“你五婶的娘前些日子夜里起来的时候摔了,家里两个儿子听媳妇儿的不管事,只能你五婶去照顾。你五伯不放心,就跟着一道去了。桃桃他们就在咱们家待几天。”
“没什么事吧?”
“怕是不大好。”苗桂花小声说,“要不然你五伯五婶早回来了。”
果然就像苗桂花说的那样。
下午的时候,唐成海来了唐家一趟。说顾大娘估计就这几天了。还要麻烦他们几天。
送走唐成海后,苗桂花就忍不住唏嘘:“这人啊,说不行就不行了。”
唐成河道:“一大把年纪了,骨头都脆了,跌这么一跟头,能有好?”
顾大娘是二嫁,和前头那个丈夫的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比苗桂花都大几岁。
苗桂花:“七十好几了吧?”
唐成河:“怕是快八十了。”
徐香草:“那是喜丧了啊。”
这里过了七十就算喜丧,要热热闹闹办一场。
苗桂花点点头:“那是。就是不知道顾家那边办不办。”
顾家两个儿子不争气,耳根子又软,手里有点钱都让媳妇儿拿去补贴娘家了。顾大娘这辈子苦,第一个男人死的早,嫁给第二个男人眼看日子好过了一点,又让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辛辛苦苦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结果两个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只有闺女顾淑云念着她。
但是顾淑云嫁了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去看看她。
这不,顾大娘摔了跤,顾家两个儿子被媳妇儿压着,拖了好多天都不给找大夫,还是来清泉村这边走亲戚的一个人和顾淑云说了这事。顾淑云才急慌慌地赶了回去,给顾大娘请了大夫。
但顾大娘年纪本来就大了,摔了跤又拖了这么久,还是不行了。
三天后,唐成海手臂上缠着白布回了清泉村。
因为是喜丧,白布上抹了一点红。
一般家里有人过世,来请人吃席都是不进别人家门的,怕带来晦气。
唐成海站在门外喊了两声。
苗桂花他们下地去了,唐玉惠姐妹俩和双喜带着几个小的去山上捡蘑菇。家里就剩唐文风和唐文祖。
一个在劈柴,一个在挑拣黄豆。
黄豆是问附近几个村收的。陈豆腐不卖给他们豆腐后,唐家都是自己点豆腐。
自己家种的黄豆不够,村里种黄豆种的多的几家狮子大开口,觉得他们家赚那么多钱,以为他们家会按照这个价买。谁知道唐家压根儿不惯着他们,直接去其他几个村收。差点没把这几家人给气死。
黄豆没多值钱,唐家给的价比市价高了一成,卖了黄豆的那几个村里的人自是高兴的不行,私底下都说清泉村这几家是傻子,看得见的钱都不赚。
唐文风放下斧子,起身走了出去:“五伯。”
唐成海:“就你和老五在家?”
“嗯,您等会儿,我去叫爹娘他们回来。”
“诶,不用了。”唐成海叫住他,看着一段时间不见,个头窜了许多的侄子,“反正就是个意思,你和我走一趟也成。”
他叹了声气:“不是我背后说人,顾家那两个儿子是真不是个东西。你念过书,脾气好,跟我过去,免得你爹娘看了生气。”
唐文风:“......”五伯,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谜之滤镜?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唐文风就干脆答应了。
和五哥说了一声,唐文风回屋拿了些铜板,跟着五伯走了。
五婶顾淑云的娘家在程家坡,村里程是大姓。顾家两个儿子的媳妇儿就是本村的,都是程姓,村里沾亲带故十几家。
唐文风跟着唐成海到顾家时,顾家两个儿媳妇和她们的那些个亲戚都坐在外头嗑着瓜子说闲话,笑呵呵的。
虽说是喜丧,可他们这副作派,还是让人瞧了不喜。
堂屋里,放着一副薄薄的连漆都没上的棺材。
顾淑云跪在那儿,通红着眼往盆里扔纸钱元宝。
“五婶。”
顾淑云扭过头见是他,露出个笑模样:“怎的是你来了?念书费脑子,不在家好好休息。”
“有啥费脑子的。地里走不开,我刚好在家劈柴,就过来了。”唐文风上了一柱香,数了二十枚铜钱随礼。
顾淑云刚要开口,旁边就伸出来一只手,要把钱接过去。
唐文风手掌一合,看着来人:“你哪位?”
顾淑云大嫂笑着说:“我是淑云她大嫂。”
唐文风喔了声,笑的憨厚:“那麻烦婶子带我去登记礼钱吧。”
顾淑云大嫂脸上的笑僵了下:“我们村儿不兴这些,礼钱收了就是。”
唐文风惊讶,一副为他们考虑的模样:“这怎么行呢?不登记,那怎么知道谁家送了礼,谁家没送?那万一遇到来蹭吃蹭喝的怎么办?”
他看向顾淑云:“五婶,有多少人来送礼钱?”
顾淑云道:“下午才开席,现在没有来多少,不过我都记着呢。”
唐文风说了声好,挽起袖子:“我念过书,会写字,我来帮忙登记,还省了你们花钱请人的钱了。”他看向顾淑云大嫂,笑着说,“您说是吧,婶子。”
顾淑云大嫂嘴角抽了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