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打那边过来,确实见了一辆卫府的马车,但里面坐的是不是卫紫英就不知道了……”
不等他说完,郑垣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跑去了。可没跑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时恰好暖暖也在回头看他,只见她指了指手中的扇子,郑垣会意,冲她点了点头。
郑垣在人群中追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一辆写着“卫”字的马车。等喊住了车夫,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卫紫英。
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卫紫英不知该说什么好,郑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正在尴尬时,婧宁从车上下来了,一并跟出来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只见婧宁满脸的温柔与慈爱,早已不见当年的莽撞气。她衣着宽大,孕肚突显,浑身散发着母爱。
郑垣赶紧向卫紫英道喜,说着掏出一把钱来,说是给孩子们的。卫紫英却不肯接,反而是婧宁笑着收下了,还让孩子说谢谢。
郑垣愣在那里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婧宁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兔子灯,说道:“我姐下午来过卫府,我们还说要一起看灯会的,可她连晚饭都没吃就匆忙走了,并没有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郑垣作揖道谢,这才转身离开。
卫紫英悄悄问婧宁:“你怎么知道他要问你家三姐的事?”
婧宁笑道:“看神色呀!他不好意思问我,也不敢问我,以为我还记着当年的仇。”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是爱怜,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各自过各人的,谁还管的了谁。再说了,哪有人成天记着别人的恨过日子,谁也不能守着仇恨过一生。其实早就放下了。”
郑垣一脸笑容灿烂的游走在灯市中,心中逐渐明亮起来,卢家人对他的原谅令他如释重负。他憧憬着、幻想着、期待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美好的场景,一想到这里就激动不已。
他一路寻姝宁而来,假意看灯,实则看人。不知为何,他今晚格外的喜欢看人。尤其爱看这一对对的男孩女孩们。
路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假装看灯,实则在看旁边的一个男孩子。被发现后赶紧害羞的低下了头,却不知刚才那个男孩子同样也在偷看着她。
前面一个男孩凑到女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孩气红了脸,追着要打他。
远处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男孩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女孩的袖子,指给她看远处城楼上的孔明灯,女孩却满脸微笑的摇头说看不见。
又一个男子拿张纸歪着头,在给一个女子念着什么情诗,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连扇子都笑掉了。
路这头,有男孩给女孩挑选头饰,一个一个的帮她试戴;路那头,有男孩女孩在吵架,女孩赌气不理他,他就在那里鞠躬作揖,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还有一个女子十分大胆,只见她直接朝一个男孩怀里砸了一个荷包,理直气壮的逼他收下,那个男孩吓得要逃跑,她就双臂伸开挡住去路。
这一幕看的郑垣直想笑。
终于,郑垣找见了一个卖玉坠儿的小摊,正是贺之华之前提到过的那种情侣坠儿,合则是一个玉镯,分则是两半玉玦,切口处的花型一阴一阳。
郑垣特意挑了一对海棠花的,一回身碰见了嘉福公主她们。只见公主手里拿着一个风车,一个面具,和一个竹子编的老鹰,后面跟着香穗儿她们几个。
郑垣刚要作揖拜见,吓得公主连连摆手,让他不要乱出声,香穗儿她们几个则兴高采烈的纷纷与他回礼。
公主催促着要到前面去,生怕错过了放烟火。郑垣看看香穗儿,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香穗儿会意。
郑垣就在原地等着,很快香穗儿就跑回来了。二人一见面都急切的询问对方,香穗儿说的是:“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郑垣则问的是:“怎么不见姝宁和你们在一起?”
香穗儿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的是不甘心。缓缓说道:“你那晚救火受了伤,连日常戴的红绳也不见了,我再送你一条吧。”
郑垣则连连摆手。
香穗儿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道:“这个叫同心结,我帮你戴上吧。
说罢就要拉他的手腕。吓得郑垣后退几步,不停说着:“不可,不可。”又问她道:“是谁告诉你我日常戴红绳的?”
“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香穗儿将脸侧过去不再回答,郑垣却已经猜到了。说道:“你的东西我不能收,若是出于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你已经谢过了,如果有其他的意思,我是万万不会要的。”说罢就走。
香穗儿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喊道:“姝宁说她回家去了,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郑垣大踏步的走了,心中却无比失落:难道她没有来么?她会在哪里呢?她能去哪儿呢?
正在思索时,只听得天空传来“咻一一啪!”之声,瞬间流霞满天,霓虹绚烂。原来是烟火开始了。
此时,所有人都围过来看烟火。人声鼎沸之中,只有郑垣在寻找人,兜兜转转,进进出出,一一辨认,然而,哪一个都不是她。